當曹大順來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家中的時候。一家人抱著他抱頭痛哭。
這段時間家裡人經受了什麼樣地獄般的煎熬,恐怕外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
因為根本沒有幾個人能夠體會到他們一家人的痛苦。
因為家裡沒有男人,那塊破碎的玻璃現在還在勉強用膠帶糊著。
看著家裡被砸破的玻璃,曹大順頓時心中氣憤難平。
就連外國的法院都判處自己是無罪的。
認為在海上為了生存權而不得已除掉那些殘害自己的人是一種合理的選擇,而且是正當的防衛手段。
可眼下,那些韓國的極端民族主義者卻不理解。
這個世界上不是某個國家的人就一定有罪。
日本人也有好人和壞人。
韓國人一樣有壞人和好人。
某個人不能因為自己的出身,就全面地被人否定。
難道當初在東北以自殺的方式給抗聯軍隊送上10萬發子彈的日本籍烈士,也是該死的小日本嗎?
當然不是!
不過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可很多人卻只有單線思維。
認為這個世界只有簡單的黑與白,只有簡單的韓國人和外國人的區別。
一家人終於團聚在一起了,可是家裡人已經被那塊磚頭給嚇壞了。
自從報導了之後,又陸續有一些韓國人跑到他們家裡來鬧事。如今他們在這邊的家園屢次遭到別人的破壞。甚至還有人在他們家院子外的圍牆上寫上日本人的走狗之類的。
更有甚者罵他們是中國人的奴才,印尼人的奴隸。
甚至編排他老婆,當初給中國人當過小三。
種種這一切都是那些人無端地發泄著憤怒。
中午的時候一家人吃著簡單的泡菜,可即便這樣,曹大順還是吃得很香甜。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汽車的聲音。
曹大順此時連忙起身,他緊張地推開門,卻看到外面站著幾個衣冠楚楚穿著西裝的年輕人。
「請問您是曹大順先生吧!」
「你們是……」
「我們是國會議員金老師的學生,今天來這邊拜訪您,主要是想過來看看您,並表達一下我們老師對您的敬佩之情!」
「國會議員?」
曹大順發誓,他這輩子從來不認識這麼知名的人物。
對方的到來不但帶了重禮,而且表現得很恭敬態度,客氣得讓曹大順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於是只能把對方讓進了房間裡。
看到一家人正在吃飯,幾個人連忙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不是,我們家吃飯的時間和別人有些不一樣……」
面對著來訪的客人,家裡人也不好意思再在這裡大嚼泡菜了。
於是妻子連忙把東西收好,跟著母親回了房間,然後奉上了幾杯熱茶,曹大順就在客廳里跟對方說了起來。
這是對方的眼神,很自然地看到了被打碎的玻璃。
「都是那些人幹的,在我不在家的時候!」
「請恕我直言,曹先生,有一些老百姓頭腦十分的簡單,並不能分清是非,所以遇到這種事情,我對您的建議是還是儘早搬家吧!」
「搬家?」
「不知道您以後還能不能出海,在漁船上工作了?」
「怎麼可能,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早就被公司辭退了,而且年紀這麼大……」
「果然是這樣!我們今天來除了表達金老師對您的敬意之外,主要是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照理說現在您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中央地方檢察廳的陳青峰檢察官也已經幫您洗清了嫌疑,這個時候您應該可以控告以前的公司,非法辭退你!」
「可以這樣嗎?可是我覺得我在那家會社幹了這麼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現在讓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心裏面實在是有些……」
「情感上您雖然無法接受,但這的確是違法的,當然這件事兒也在您,不過除此之外,金老師還讓我們來問問您的意見,其實要是您找不到工作的話,不知道有沒有意義,以後為金老師來工作!」
「為國會議員工作?」
「曹大順是個粗人,以前是在航運高中那種地方畢業的,只有高中學歷的,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能給國會議員工作,所以聽到對方的建議之後,他本能的就拒絕了!」
「我知道金老師可能是好意,但是我一個粗人能做什麼呢?」
「當然是幫助更多像您這樣被狹隘的民族主義偏見所傷害的人,金老師覺得以您現在的遭遇還有精力,所以稱得上是一個英雄,英雄就不應該被埋沒在鄉野之間,而應該在政壇發揮您的光和熱……」
「政壇?」
「具體的事情如果您感興趣的話,還是讓金老師跟您說吧,我們今天來只是來拜訪一下,順便看一下有什麼力所能及提供幫助的!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不打擾了,對了,這是金老師托我們帶給您的名片,他知道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機會可能很難抉擇,但他還是期待能夠在東海那邊和您相見……」
對方說著留下了名片。
曹大順雙手接過名片,手上的這張紙片此時重如千斤。
他知道這張小小的卡片可以改變他和他後代甚至全家人的命運。
但是這個機會真的屬於他這種社會底層嗎?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學習不好,家裡又窮,又怎麼會做出海打魚這種辛苦,而且離家時間又長的工作呢?
等到這些人走後,曹大順看著這張卡片陷入了沉思。
不過就在他疲憊地倒在自家的客廳地板上正打著呼嚕的時候。
突然間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叫罵聲,緊接著幾塊石頭破窗而入,砸破了他們家的玻璃,一片玻璃正好掉在了曹大順的腿上,頓時把他的腳劃破了。
「中國人和印尼人的狗給我滾出水源市……」
曹大順抄起一旁的棍子就要衝出去,可就在這時,他的妻子突然衝出來,死死地抱著他的腰。
「求求你了,不要跟他們作對,我們搬走吧,我們真的不要再住在這裡了,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面對妻子的哀求,七尺男兒只能長長地嘆息一聲,隨後扔掉了手中的棒球棍。
「都怪我,我們今天就搬家搬到東海去,我算明白了,只有我出人頭地,這些人才不敢對我落井下石,這幫欺軟怕硬的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