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十分鐘後,貴賓休息室內。
唐遠端坐在沙發上,正前方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對方所穿戴的配飾極為講究,渾身上下瀰漫著上位者的氣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得到唐遠反饋意見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的佳士得拍賣行總部的執行總裁米格爾·雷納。
「唐董,剛剛陸總將事情經過都跟我講述了一遍。」
米格爾·雷納的表情真摯且誠懇,第一時間向著唐遠解釋道:「對於此事,我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希望您能理解我們此舉完全沒有任何不尊重您和您國家的意思。」
「米格爾總裁,你無需向我道歉。」唐遠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們是否願意將這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撤出拍賣藏品名冊,是否願意讓我將這本相冊集買走,至於價格都可以商量。」
「唐董,非常抱歉,我們不能答應您這個要求。」
「如果我們今日答應您的要求,將這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撤出拍賣藏品名冊,那麼明日佛教徒過來跟我們說,我們將他們的佛祖菩薩放在拍賣台競拍是褻瀆,同樣要求我們將那些佛教雕像撤出拍賣藏品名冊,我們該如何?」
「後日,基督教徒過來跟我們說,拍賣品上不可以有上帝耶穌,但凡所有印有上帝耶穌的物品都不允許拍賣,我們又該如何?」
說到這,米格爾·雷納輕輕嘆了口氣:「唐董,如果我們今日給你開了這個先例,那麼以後別人再有類似的要求,我們會很難做的,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們拍賣行的苦衷。」
「米格爾總裁,你剛剛所說那是虛無縹緲的神,而我所說那都是活生生逝去的人,這兩者怎能混為一談?」
唐遠劍眉豎起,據理力爭地辯駁道。
「唐董,你沒有信仰,所以你永遠不會理解。」
米格爾·雷納搖了搖頭,反駁道:「對於那些狂信徒來說,你嘴裡那虛無縹緲的神,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他們甚至可以隨時為神靈而放棄生命。」
「所以……」
「米格爾總裁的意思,就是這件事情沒得商量,這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必須要上拍賣台走一遭是嗎?」
唐遠沒有心情跟米格爾·雷納繼續辯駁什麼,他現在就只想要一個準確答案。
「唐董,如果沒有極特殊情況是這樣的。」
米格爾·雷納沉默了下,向著唐遠如此回應道。
對此,唐遠拋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米格爾總裁,伱就不怕此事傳出去以後,從此失去中國市場嗎?」
「我們會做好澄清解釋工作的。」
米格爾·雷納笑了笑,回答問題的角度倒是頗為巧妙。
「屆時希望你們可以解釋清楚吧。」
話已至此,唐遠沒再多說什麼,他起身準備離開,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方有對方的規則,他同樣有他的態度,既然如此,那麼此事結束後,他便再不會踏進佳士得拍賣行裡面一步。
「唐董,再會。」
米格爾·雷納見唐遠站了起來,他也跟著唐遠站了起來,更是親自將唐遠給送到了貴賓休息室的門口,直至目送著對方離開。
「米格爾總裁,柳川商會會長柳川雄亮希望能親自面見您,跟您協商一下那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的事情。」
就在唐遠和陸舒媛剛剛離開不久,米格爾·雷納的助理快步走到對方身邊,向其低聲匯報導。
「協商什麼?」
米格爾·雷納眉頭眉頭微蹩地詢問道。
「對方跟剛剛那位唐董的訴求基本一致,希望這本相冊集不要出現在拍賣台上競拍,並且希望通過我們聯繫這本相冊集的主人,內部高價回去。」
助理語速頗快,向著米格爾·雷納如實匯報導。
「人家唐董是中國人,提出這個要求合情合理。」
米格爾·雷納冷笑一聲,言語間充斥著些許厭惡:「柳川雄亮作為日本人,他憑什麼提出這個要求?」
助理聞言,面露些許尷尬之色,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他說那本相冊集裡面有他曾祖父的照片,而且他還說這本相冊集裡面有很多照片的真實性存疑,如果貿然拿上拍賣台,很可能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負面國際影響。」
「他還好意思用先輩來形容他的祖先?」
「那分明是一群畜生。」
「不不不,用畜生來形容他們都有些過於美化了。」
米格爾·雷納作為佳士得拍賣行的執行總裁,自然看過那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作為一個有著正常良知、正常道德觀念、正常社會價值的正常人,他現在對那個國家都存有著莫大的偏見。
現如今,曾經參與過那一場場血案的劊子手的後代找上門來,竟然堂而皇之要將那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買走,更是直接否認了其內容的真實性。
可想而知,米格爾·雷納現在心裏面是什麼心情。
「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們打發走,開會、出差、生病,隨便什麼理由,反正我不想看到他們。」
「至於他們的訴求,你們直接按照公司規章制度回絕他們,以後他們再來找,一律如此對待,聽明白了嗎?」
米格爾·雷納正了正自己的領帶,面容稍顯有些煩躁。
「好的。」
「請問您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助理應了一聲,在離開前習慣性地詢問了一句。
「嗯……」
米格爾·雷納稍稍沉吟了下,微微頷首:「還真有一件事情,你通知下借閱室那面,未來五天儘可能減少日本人借閱那本二十世紀東亞相冊集,即便有身份特殊的日方貴賓要求借閱,也只能看、不能碰。」
「同時,從現在開始限制名額,每天只給十個名額,任何想要借閱那本相冊集的人,都必須得到我的同意才可以借閱,並且讓法務部重新修訂借閱那本相冊集的免責條款,將損害賠償直接提升到1億美金。」
助理聞言,立刻就明白了米格爾·雷納的意思,她試探地詢問道:「總裁,您是害怕日方通過借閱名義,故意損壞那本相冊集嗎?」
「日本人,從來不缺極端分子,我們不得不防一下。」
米格爾·雷納說完,朝著助理揮了揮手:「將我說的事情,儘快落實下去。」
「好的。」
助理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了這裡。
米格爾·雷納站在原地,望著唐遠剛剛離開的方向思索片刻,他隱隱有種預感,佳士得拍賣行今年秋拍的最大黑馬,很有可能就是那本外觀看似平平無奇的相冊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