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偃自然不會覺得,是白晚意苛待了她:「我回頭跟夫人說,在祠堂伺候的老人們,也該敲打敲打,別仗著身份,在侯府拿橋,竟敢苛待主子了。」
齊靜微微蹙眉,旋即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怪嬤嬤們的,在祠堂抄經,不好吃肉,我一直吃的都是素食,跟她們可沒有關係。」
「嬤嬤們待我極好,您可別冤枉了好人。能在祠堂榮養的下人,哪個是會苛待人的?」
侯府祠堂也是需要有人看管的,但是這樣的地方,通常也晉升無望了,所以年輕的小姑娘是不會在這裡待著的。
都是府里上了年紀的老人,留在祠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說白了,就是給她們找一個養老的地方,等日後他們做不動了,才會讓搬出去。
齊靜話里話外都說是自己的緣故,可陸偃並不這麼想,直接讓人傳話,把在祠堂伺候的婆子給叫來。
婆子來了,一聽問的這話,人都懵了。
轉頭對上齊靜無奈的眼睛,婆子立刻明白過來到底什麼情況。
她笑呵呵地說:「齊姨娘心善,在祠堂都是跟我們這些老婆子,同吃同住的。」
陸偃不是傻子,只是在白晚意面前容易失了智。
如今她不在身邊,自然也能夠聽明白婆子,話里的意思,這是純純在往白晚意身上甩鍋——家裡姨娘在祠堂,卻不往祠堂送飯,她一個姨娘,這個府里的主子,卻還要跟下人一起用飯,同吃同住。
可是陸偃很快又給白晚意找補回來:如今府里處處都缺銀子,各處的用度都在削減,她也是為了侯府省銀子。
陸偃這麼一想,這事兒便又做罷了,從齊靜那邊出來,他溜達一圈,又回到了主院。
一進門就看見白晚意跪在院子裡,他連忙上去把她拉起來:「怎麼回事兒?怎麼在這裡跪著?」
白晚意滿眼含淚:「偃哥哥,你別生氣,是我不對,頂撞了祖母,祖母才罰了我。你別為我去找祖母求情,都是我不對。」
陸偃知道白晚意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肯定是事出有因:「到底怎麼回事?」
白晚意就把衛氏的話又說了一遍,避重就輕地說成陸老太君是生了衛氏的氣,自己不過是替陸偃抱了幾句不平,就被牽連了。
陸偃額頭青筋跳:「好啊,長安侯在前面羞辱我,他的夫人又在內宅逼迫我的妻子,真真是好漢子!我這就找他說話去!」
「回來。」陸老太君在花廳出聲,把人叫住。
陸偃轉身跪下,說:「祖母,這事兒是長安侯做的不地道,您不該罰晚意的。」
陸老太君瞧著一根筋的孫子,無力的擺擺手:「罷了,罷了,你讓白氏起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陸偃扶著白晚意起身:「那長安侯府。欺人太甚。」
白晚意揉著跪疼了的膝蓋,忽然想起齊靜一瘸一拐的樣子,她怕不是早就投靠了老太君,現在又讓老太君罰了自己,給她報仇吧?
白晚意眼睛滴溜溜地轉,轉的陸老太君看著心煩,她指著白晚意對陸偃說:「你先讓她走,我再與你說。」
陸偃擰著眉頭滿意說:「晚意是侯府主母,凡事越不過他去,您就是再生氣,也要在下人面前給她個面子。」
陸老太君抬起拐杖,就打在陸偃的肩頭:「她是好主母的,給她面子。我還是你的祖母呢,誰又給我面子,當著客人的面頂撞我,你還讓我別生氣?你大度,我可不大度。」
陸老太君本想就這麼算了,可現在陸偃替白晚意說話,她就越發氣惱。
陸偃瞧見白晚意,身上還帶著茶漬,整個人柔弱可憐又狼狽不堪,他心疼不已。
可是作為孫媳,當眾撞祖母,就是有天大的理由那也是不應該。
陸偃想了想對白晚意說:「晚意,你可知錯?」
「是,我知錯了。」白晚意乖順回答,又對著陸老太君鄭重一禮:「祖母,孫媳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孫媳吧。」
陸老太君不耐煩地擺擺手:「祠堂跪著去。」
陸偃就對白晚意說:「你先去祠堂,一會兒我去找你。」
說完,他又附在她耳邊小聲叮囑:「倒也不必那麼實在,去了就行。」
「好,我知道了。」白晚意柔柔弱弱地點頭,便轉身往祠堂過去。
陸偃進了花廳,看到這滿地狼藉,叫人進來收拾。
可叫了半天卻不見人。
環翠說:「昨日裡夫人發賣了不少人,現在人還沒補上。」
陸偃點頭,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兒,發賣的人多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後來白晚意忙著滿京城跑著賠禮道歉,陸偃覺得眼前這點事兒,問題不大:「既然人還沒有補過來,你就把這裡打掃了吧。」
環翠打小就在慈安院伺候,一個小丫鬟養的跟千金小姐似的,她可真的沒幹過這種活兒。
不過既然陸偃吩咐了,她連忙去拿東西給打掃了。
環翠一邊打掃一邊說:「還好這只是花廳,不是正房,也不知正房的柱子上那一塊血跡,還在不在上面。」
「也不知昨晚夫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反正我們這些下人是一晚上沒敢睡。」
陸偃跟陸老太君異口同聲地問:
「什麼血跡?」
環翠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捂著嘴連連搖頭:「奴婢什麼都沒說!」
陸老太君瞪她一眼:「你外頭待著去,好好反思該不該告訴我。」
「是。」環翠耷拉著腦袋出去了。
陸老太君端起重新泡的茶,對陸偃說:「一會兒長安侯府送兩個人來,你把他們收在身邊,以後儘量幫襯吧。」
陸偃驚訝:「祖母答應了讓他們長安侯府的嫡女過來當妾?」
陸老太君瞪他一眼:「你祖母我還沒糊塗到那個地步!他們肯,我還不肯呢。」
陸偃放下心,往陸老太君身邊坐了坐,問:「那祖母說的送兩個人來是什麼意思?」
陸老太君就說:「那衛氏,是用嫡女的臉面跟尊榮,換了家裡兩個子弟的未來。」
陸偃這次明白過來他們送來的是什麼人了。
只是……
陸偃搖了搖頭:「長安侯這麼做得不償失,他是得了實惠,可惜了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