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新任申陽知府的摺子給眾人看過,問:「你們有什麼看法?」
工部官員,對於摺子上,大加讚揚的大壩,很是看重,畢竟這是他們工部督辦的,功在千秋,可以名垂青史的政績!聞言工部尚書當先說:「陛下,這大壩可在旱時給下游供水抗旱,亦可在雨季防洪澇,是功在千秋的大業!臣簡易,大周境內各城鎮之外,均修建大壩,以興水利。」
戶部尚書卻不是很同意:「修建大壩拋費銀兩巨多不說,一旦沒修建好,蓄水的大壩,對於下游就是滅頂之災!」
「這是因噎廢食!按照你這麼說,路都可以不修了!一旦有個坑,把你絆倒了,這不是路的錯?」工部尚書氣的吹鬍子瞪眼:「刀劍也可以不造了,一個不謹慎傷了人,豈不是刀劍的錯?」
「你飯也可以不吃了!免得你噎死了,還要殺廚子!」
戶部尚書為自己辯駁:「我不是這個意思!申陽之行,是有太子殿下監工,沒人膽敢偷工減料,若是其他地方修建大壩,誰又能保證沒人貪贓枉法?偷工減料下的大壩,又能用幾年?」
工部尚書卷著袖子,恨不得撓花戶部尚書的臉:「你這話是說,我們工部全都是一群貪官污吏?!」
戶部尚書實在拿工部尚書沒轍,轉而向皇帝求救:「陛下,臣不死這個意思,臣只是擔憂,不能保證大壩順利施工,若有萬一,受苦的還是百姓。且國庫空虛啊!」
皇帝抬手示意工部尚書別說話了,免得把他的戶部尚書給氣死了,到時候誰幫自己管著銀錢?他看向謝清:「太子,朕讓你催收債務,如何了?」
謝清無奈:「兒臣只收回了五千兩銀子,平陽侯那十萬兩,他拒絕歸還。」
皇帝眉目凌厲:「拒絕歸還?我聽聞前些天,他妹妹嫁人,嫁妝頗多啊,沒銀子還債,有銀子給妹妹置辦嫁妝?」
謝清沒接話,倒是戶部尚書說道:「還聽聞鬧了一些笑話,很是不像樣。」
謝清這會兒接話問:「敢問尚書大人,若是這十萬兩,全都用於修建大壩,可以修建幾座?」
戶部尚書一摸鬍子,頓時估算出來:「若是修建申陽那樣的大壩,只能修建兩座,可若是修建小一些,可以修建四到五座,端看規模了。」
皇帝聞言,當即一拍桌子:「讓人去催!限期明日午時之前,必須交由戶部!」
五座大壩呢!關係多少民生社稷!
皇帝又催促謝清:「各處欠的欠款,儘快追討回來。不論什麼手段都行!」
謝清就等著這句話呢,他笑問:「果真?」
皇帝瞪他:「我還果假呢!你這麼問,是不是有想法了?」
謝清就嘿嘿笑,之前跟秦婉提過一次催討欠款的事情,後來就被陸偃的事情給岔開了,一直沒有細聊,但是他想著,秦婉說的法子,一定是極有用的!
皇帝見他就傻笑,不說話,抓起摺子扔他懷裡:「限你五天,把錢都給朕要回來!」
說完,皇帝又看向戶部尚書:「那這十八萬兩,拿去修大壩,足夠了吧?」
戶部尚書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帝,合著在這裡等著他呢?
他緊緊抿著唇,片刻後,視死如歸一般地說:「臣請陛下三思!」
皇帝生氣,可又不能真的生氣,因為戶部尚書的顧慮是對的。
謝清眼底一抹殺意:「直接殺了就是。參與修建大壩的人,從上到下,全都登記在案,若是大壩有所疏漏,上到監工,下到服勞役的百姓,都要問罪。如果有人上告,可以免除責罰,並賞金百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懦夫。」
皇帝沉吟道:「民告官,需仗二十。來到京城,敲登聞鼓,更是要忍受重重刑罰方可訴怨。然,百姓距京城千里之遙,勇而上京擊登聞鼓,已是勇氣可嘉。傳朕旨意,今後,凡,上京擊登聞鼓,可免除一切責罰,且朕必親自審理冤案。」
「若有冤假錯案,必不姑息!若膽敢誣告,當眾絞殺!」
最後一句話,將兩位尚書大人勸誡的話給堵了回去。
雖然免了擊登聞鼓的責罰,容易讓人隨便去敲著玩兒,可若是懲罰嚴重,也沒人膽敢隨便去敲這個登聞鼓。
且,這是為了修建大壩而開的先例,不得不讓人贊一聲:
「陛下英明!」
「父皇英明。」
謝清跟著兩位尚書,拍了皇帝一個馬屁。
工部尚書還有話說:「可是陛下,即便無人敲登聞鼓,可但凡上告,就要徹查,如此一來,若有人誣告了修建大壩的官員,要如何懲處?且一旦調查,就要拋費不少人力物力,這樣不好吧?」
謝清看向工部尚書,言語犀利:「尚書大人,若是行的直坐的端,又怎會懼怕調查?更何況,調查此事,一則需要戶部出人,二則需要刑部出人,三則,若是擊了登聞鼓,那邊是三司會審,忙的也不是工部的人。」
「所以,您如此反對,又是何意?」
工部尚書徹底閉上了嘴,他若是再反對,豈不是說他工部官員,人人貪墨?
他看著鋒芒畢露的謝清,心中忍不住又讚嘆,這個太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如今展露出的,正是一國儲君風範。
皇帝瞧著工部跟戶部都沒了意見,便看向謝清:「太子,如今這大壩能不能修建就看你了。」
「是,兒臣定不辱命!」
身負重任,定不辱命的太子殿下,剛從御書房出來,就迫不及待去看了自己的未婚妻。
皇后本對太子如今參政很有意見,可太子參政是理所應當,如今看他前腳領命,後腳就去找秦婉,又笑起來,忙不迭地借著送點心的時機,在皇帝面前上眼藥:「陛下,太子總歸年輕,如今乍然身負重任,只怕還沒適應過來,陛下還請別生氣。」
皇帝心中納罕,面上卻半點不顯,接過皇后遞過來地點心,咬了一口,方才輕哼一聲:「朕生氣什麼?他又做了什麼事朕不知道的?」
皇后瞧著皇帝的臉色,心下微松,看來皇帝對太子意見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