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君帶著陸氏族長帶著一群族老顫顫巍巍而來,還沒進院子就聽到陸偃的話,他連忙高呼:「不可!不可!」
陸族長拄著拐杖,走路腿都打顫:「休妻乃是兩族大事,豈容你說休就休?你要置我家名聲於何地!」
陸族長進了屋子,喘了口氣,又瞪秦婉:「還有你!張口閉口和離,侯爺不過是想要一個平妻!你就點頭就是了,也全了你的賢名,我們這些族老誰不向著你?你怎麼這麼執拗!」
秦婉起身扶著陸族長坐下:「叔祖,您知道何為平妻嗎?」
陸族長瞪眼:「商賈家有平妻,自是比貴妾高一等,比嫡妻低一等,說到底還是妾。」
秦婉搖頭:「白氏所言平妻,是跟我這個原配嫡妻平起平坐,並且她的孩子也是嫡子平嫡子之言,這理論實驚世駭俗,亂了倫理綱常,別說我不答應,就是御史言官也不會答應。」
狗皇帝不就是怕御史言官彈劾才想讓自己背鍋嗎?
上輩子因為她答應白晚意入府,御史言官盯著祖父與父親彈劾,家中姐妹離心,母親傷懷之餘,周圍好友也散了大半,不就是因為自己開了這麼個頭嗎?
陸族長擰眉想了半天又看向陸偃:「你也是被一個女子牽著鼻子走!貴妾就行了,要什麼平妻,鬧得家宅不寧!」
陸偃在陸族長面前不敢耍脾氣,耐著性子說:「叔祖,晚意對我有救命之恩,邊關八年我們相互扶持,早已生死相依,我斷斷不會讓她為妾。」
陸族長一時間沒了主意,一頓拐杖強調道:「不許和離!不許休妻!不許置我陸家名聲與不顧!」
秦婉雖早已知道結果,可聽到陸族長如此說還是倍覺心涼,八年啊,她為了侯府為了陸家操勞八年,在他們眼裡還是陸家名聲最重要。
和離傷害的是女子名聲,與男子名聲並無妨礙,陸族長卻還是執拗反對。
陸偃也氣,他還就休妻了!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留著給自己把帽子戴的扎紮實實嗎?
屋內氣氛霎時間緊繃起來,小廝站在門口進退維谷。
秦婉瞧見他,招了招手:「何事?」
兩個字打破了屋內寂靜,一群人齊刷刷看過去。
小廝咽口口水:「宮裡來人了。」
陸老太君一聽,登時一喜嘴角咧到後耳根:「可是有旨意下來?是了,偃兒回京多日,恩賞也該下來了,是不是還要封官?快快準備香案!」
小廝連忙說:「來的是皇后娘娘身邊女官。」
秦婉連忙迎出去,陸老太君也連忙跟上,想要看看皇后找秦婉幹什麼。
女官對秦婉微微點頭示意:「皇后娘娘口諭,傳平陽侯夫人入宮覲見。」
秦婉微微偏頭,蓁蓁當即送上一直荷包塞到女官手裡:「不知皇后娘娘忽然傳召所為何事?」
女官接了荷包:「夫人入宮便知曉了。」
秦婉沒得到準話也不意外,換了宮裝便入了宮。
陸老太君看著馬車遠去急的不得了,抓著陸偃叮囑:「你快跟著,一起入宮去,可千萬不能讓婉兒走!這一大家子一年到頭多少銀錢……」
陸偃不耐煩聽她嘮叨,當即一擺手道:「那女人就是欲擒故縱!祖母不用擔心!」
白晚意一聽陸偃要進宮眼睛一亮,太子就在東宮吧?她要是拿著火器方子做敲門磚……
她心思電專,扯著陸偃衣袖柔聲道:「偃哥哥,我們也快快入宮瞧瞧去,夫人性子直來直去,莫要惹了聖怒。」
「走。」陸偃不情不願地拉著白晚意往外走,登上馬車,白晚意卻又說:「先回別院拿個東西。」
***
秦婉本還在想皇后為何要見自己,可在皇后的寢宮看到皇帝,一切就有了答案。
秦婉垂了眼眸款步上前行大禮參拜:「臣婦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娘娘。」
秦婉伏在地上隱約間,似乎看到一側屏風後有人影晃動,秦婉也沒多想,宮裡伺候的人多,也許是哪個宮女亦或者是皇后所出的六皇子也說不定。
皇帝扔了手中棋子,眼眸深沉地看向秦婉:「你可知朕為何傳召你入宮?」
秦婉心裡有底,這會兒也裝作不知:「臣婦不知。」
皇帝冷哼一聲:「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陸將軍在邊關征戰八年,為我大周朝出生入死,而白氏又敬獻良方以助平叛,如今白氏只求一個平妻之位,你為何不肯?」
皇帝也不願此時逼迫秦婉,可不問一聲也不知兵部核准的大軍賞賜要拖到幾時,偏生兵部給的藉口很好,確實是陸偃給的數據有所出入。
而秦婉的父親在兵部任職員外郎,恰恰就是掌著此時,他壓著不就為了給秦婉出口氣?
皇帝真的是左右為難。
秦婉在皇帝面前也不願退讓半分,她抬眸看著皇帝,誠懇道:「陛下,臣婦願和離歸家,以全白小姐的功勞。可如今是陸侯爺不肯應准和離。陛下放心,只要陸侯爺點頭,臣婦對此再無異議。」
「陛下亦不會憂心我們秦家記恨陸侯爺,陛下應當知道,我們秦家風骨寧折不彎,斷斷不會委曲求全,您若是首肯了臣婦和離,祖父定然奔走相告,放鞭炮以示慶祝。」
皇帝擰眉,他不肯同意和離,除了怕對不起秦家,還有一個就是白氏來歷蹊蹺,偏生手裡又有那麼大的大殺器,還過了明路,眾將士都知道,關又關不得,只能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白氏若是為侯府正妻,就怕陸偃難免彈壓不住,秦婉有手段有膽識,壓著白氏正好
皇帝的念頭在心裡轉了幾轉:「白氏有功,她以軍功換取平妻之位,朕不好拒絕啊。」
說到底還是狗皇帝既要又要。
秦婉腹誹,斟酌著如何回話的時候,小太監前來稟報:
「陛下,平陽侯攜白氏求見。」
皇帝以為平陽侯是來催大軍賞賜的,不想見他:「就說朕忙沒空。」
皇后看眼秦婉,視線不經意間從屏風上掃過,眸光閃爍:「陛下,這事兒拖著不好,不如把人叫進來問個清楚如何?是好是歹,總要有個說法不是嗎?」
皇后一語雙關,即說大軍封賞之事又說平妻之事。
皇帝想了想點頭:「宣。」
陸偃跟白晚意沒一會兒到了殿內,看到秦婉,他當即火氣往上冒,噗通一聲跪下,大聲道:「陛下!臣要休妻!臣要揭發秦婉與人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