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愕然看著陸偃,張了張嘴又閉上,過了一會兒她方才開口:「那可是太子殿下,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污衊太子,也不知會不會恰好有御史在此,然後彈劾你呢?」
陸偃看著她明媚的臉龐,恨得牙根痒痒,再想罵,又怕御史彈劾,咬著後槽牙壓低聲音道:「你想和離?做夢!」
陸偃說完拽著白晚意轉身就走。
蓁蓁幾個丫鬟氣惱不已,要不是顧忌場合,身份臉面早就破口大罵了,她們憋了半晌,也只吐出兩個字:「無恥!」
秦婉回眸看眼氣壞了的丫鬟們,笑著說:「我們沒必要跟蠢人計較,莫要氣壞了自己。」
「可是小姐你的名聲。」蓁蓁急的直跺腳。
還是桃夭拉了她一下,轉頭看眼周圍圍觀的人,正色道:「這不是小姐的名聲這是太子殿下的名聲。」
「當年侯爺接到急報,婚前出征,大婚當日,是太子為了彰顯皇室恩德,代為親迎。若是因此就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論,這是在質疑陛下的英明,亦是給太子,給皇室抹黑。」
秦婉讚賞點頭,目光輕描淡寫掃過周圍人群,見他們紛紛轉頭不敢跟自己對視,便知他們也是怕的:「說的好,想來在這裡的都是賢明之輩,必然不會做出背後嚼舌根子污衊太子的行徑。」
「啊,今天天氣不錯。」
「兄台這衣裳挺好看。」
能來這茶樓的,大抵非富即貴,個個都是人精,聞言當即顧左右而言他,全然當做沒發生這事兒的模樣各自散開。
跑堂連忙上來躬身道:「大小姐,您這邊請。」
秦婉隨著跑堂從後門出去登上馬車。
桃夭落後一步塞給跑堂一張銀票:「這是賞你的。」
剛才她瞧見了,跑堂及時關了茶樓大門並將樓下的客人疏散大半,這才沒讓更多人來圍觀。
而今天給茶樓造成的損失,只有自家小姐去跟三小姐談,跑堂的有眼力勁兒確實該賞。
「哎呦,多謝大小姐!」跑堂歡歡喜喜接了銀票,扶著桃夭上馬車,目送他們遠去這才展開手裡的銀票。
五兩!
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秦婉可沒錯過桃夭的小動作,待她上車就點點她的腦門,笑道:「我們鐵公雞也捨得拔毛了?」
「小姐說什麼呢?他機靈我就代小姐賞他了。」桃夭捂著腦袋,又說:「三小姐今日損失也不小,這侯爺可真是,敗家子!」
秦婉點頭,頗為贊同桃夭的話:「回頭挑一副頭面給三妹妹送去,就我那幅珍珠頭面,她可是惦記好久了。」
幾個女孩子在馬車裡嘰嘰喳喳,微風拂過車簾,露出秦婉明媚動人的笑容。
隨著馬車離去,一道纖瘦的鬼祟人影弓著身子四目張望一眼,也跟著離開。
斜對面酒樓上,謝清看到這個人影離開,方才輕輕合上窗戶,似是漫不經心,又似是試探地問:「余先生覺得平陽侯與夫人鬧的今日這一出,是針對我還是巧合?」
余先生一隻腳踏在椅子上,一手甩著剛到手的玉佩,一手摳摳耳朵,給了謝清一個白眼:「我對陸侯爺有所耳聞,但是對秦家小姐卻知之甚少,如何給你答案?」
「你請我是做你太子府幕僚,可不是幫你追女人,我給不了你答案。」
謝清盯著緊閉的窗戶,目光冰冷懾人:「先生此話差矣,任何時候不能小瞧了女子,以為女子的眼界不過是內宅那些事兒,她們狠起來,將會是致命的一刀。」
余先生愣了一下,手裡的玉佩險些飛出去,他一把抓住玉佩下的穗子把玉佩拽回來,扒拉一下手指頭道:「太子年齡也不小了,內宅卻沒女人,怎麼?是在女人手裡吃了大虧?」
謝清轉頭盯著余先生,眼底冰冷更甚:「先生,不該問的別問。」
「行吧行吧,你是主子,你說了算。」余先生嘆氣,又「小聲」嘀咕:「你也就是太子,我沒命推脫,不然你看我理你!」
「啪!」
謝清捏碎了茶杯,他拿出帕子擦去掌心茶水與碎渣,輕描淡寫地說:「你可以不說話。」
行!
余先生手動給自己閉嘴——捏住嘴巴轉身背對著謝清。
謝清盯著余先生的背影深吸口氣,自己紆尊降貴請來的,自己請來的,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同樣的問題,秦婉跟幾個大丫鬟也討論了一路,回到府里還在嘰嘰喳喳地討論。
秦婉換了一身舒坦的衣裳,散了頭髮讓宜嘉幫自己按按頭皮,松鬆緊繃了大半日的頭皮:「太子一直沒有納妃,應該是有心上人吧。」
秦婉記得上一世,太子也是一直沒有娶太子妃。
一說太子不得聖寵,皇帝有心換太子,所以沒賜婚,以免連累無辜大臣。
一說太子有心上人,多次婉拒皇帝賜婚,以至於惹惱皇帝失了榮寵。
也有說太子野心太過,想要娶的女子皇帝不孕准,所以用不婚來抗議。
更有人說,太子好男風,在宮外養了多名貌美男子,他怕這些男子鬧出事兒,以至於遲遲不娶。
總之種種言論都有,並且越傳越離譜,就是沒人提過當今皇后不是親娘這事兒。
不過也不怪大家不會多想,當今皇后乃是太子親姨母,據說跟元後感情甚篤,元後難產去世後,國丈怕當時的二皇子如今的太子得不到妥善照顧這才送了二女兒入宮。
這麼算來,皇后應該會為太子打算才對。
不過秦婉上一世沒怎麼見過太子,對於他的事情也並不熟知,直到她死,太子都沒娶妻生子。
難不成他真的好男風?
咦……
秦婉不由打個哆嗦。
宜嘉頓時緊張起來:「奴婢弄疼您了嗎?」
「沒有,沒有。」秦婉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宜嘉按摩的手藝極好,直按得秦婉昏昏欲睡,將睡未睡的時候,蓁蓁小心翼翼地過來低聲道:「小姐,齊姨娘來了。」
秦婉睜開眼,眯這麼一小會兒倒也不困了,但是她也懶怠起來:「叫進來吧。」
齊靜抱著帳冊羞答答地進門,瞧見秦婉躺著,只屈膝見了一禮:「婢妾給夫人請安,一大早過來給夫人敬茶,沒成想夫人不在。婢妾便這會兒來了,還望夫人勿怪。」
妾室侍奉了主君次日是要給當家主母敬茶的,秦婉掌家八年,因為自家後宅沒有妾室,竟然把這個忘了。
她示意齊靜坐下:「也是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中午跟我一起用飯吧。」
「哎。」齊靜笑眯眯應下,又拿家事來問秦婉的意見。
秦婉既然放權,就沒想收回來過,指點的很是細緻。
齊靜心裡越發有底,到了最後,她笑盈盈地說:「夫人,別院那邊的用度一直都是從府中劃撥過去,過去因為都是下人,里外花費不了多少銀子,如今侯爺帶著白氏住進去,這花費就有些高了,所以俾妾暫時斷了那邊的銀錢,想回頭看看這銀子從哪裡走。」
「畢竟走的是府中公帳,而且也未分家,白氏身份未定,份例不明,若是給那邊銀子多了,只怕府中幾位老爺要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