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資雅可不背這個鍋,她連忙說:「陳家的月錢,之前是每月都發的,只是最近一兩個月,她經常不去值夜,白天后門緊鎖,出入不便,被許多丫鬟婆子告到我跟前,我才沒讓她管著後門了。」
「她在府里沒有事做,自然是沒有月錢拿的。」
陳家的點頭:「老奴知道,老奴想拿兩分工錢是不對,可是老奴也是想多賺點,後來是毓夫人宅心仁厚,沒有罰老奴,也沒追究老奴的罪過。可是白夫人不給老奴工錢啊,老太君,求老太君做主啊!」
陸老太君看向白晚意:「白氏,到底怎麼回事!」
白晚意掙開婆子們壓制,轉頭瞪吳資雅:「他們是府里的人,自然是府里給開月錢了。幹嘛要找我要?我看就是你不願意給,才甩鍋給我!」
吳資雅拿帕子掩口笑,她怕不拿帕子,笑容太大得罪人:「姐姐這話說的,罷了,我知道姐姐不太懂這個,我就告訴姐姐。」
「咱們這樣的人家,家裡的下人基本都是家生子,家家戶戶都有幾個孩子,若是人人都發月銀,再多的家產都撐不住。所以,沒有在府里做事的,我們是不會給月銀的。這是府里的慣例。」
吳資雅說完又補充道:「整個大周國,所有人家都是這樣的。只給做事的人發月銀。所以,他們的孩子,在三五歲上,能跑腿了就在府里做事。有些機靈的就放到小姐少爺身邊,打小陪伴,對主子衷心,也方便更好地伺候主子。」
「資本剝削,那可是童工。」白晚意皺眉。
吳資雅詫異:「什麼童工。」
白晚意義正言辭:「才三五歲的孩子,話都說不清楚吧?就讓他們做事,不是剝削童工是什麼?」
吳資雅眨眨眼,無奈地跟陸老太君對視一眼,又看向陸偃:「夫君,姐姐這樣,我不知道怎麼說了。」
陸偃皺眉,又看了眼跪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道:「先別說童工不童工的。晚意,他們的工錢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給工錢?」
白晚意氣得不行:「這不是該府里給的嗎?府里的人不是府里給月錢嗎?為什麼找我要?」
「可是他們在幫你做事啊,姐姐。」吳資雅耐心解釋:「府上有在外面管著鋪子的管事,也有在鋪子裡做事的夥計,大家拿的銀子都不一樣。府里做事的銀子是府里出的,在外面的是在在外面帳上出的。在哪裡做工,做什麼工,就要去哪裡拿銀子。」
陸偃看跟白晚意說不通,就去問陳家的:「去鋪子裡做工,夫人可跟你們說過工錢的事?」
陳家的一愣,旋即搖頭:「沒說。」
有個小丫鬟快言快語地說:「白夫人這邊是沒跟奴婢們提過工錢,可是奴婢跟隔壁的玉川茶打聽了他們家,無論是飄香居還是金櫻子,蜜果香,除了做點心的師傅跟管事,旁的夥計都是月銀二兩。」
「二兩!」吳資雅驚訝,她忍著笑看向白晚意:「咱們府上下人們的月錢,一個月是五百文,身邊的大丫鬟一個月是一兩到二兩。這在鋪子裡做事,都趕得上在主子跟前伺候了。姐姐果然大方。」
得,一句話,幫白晚意把工錢也給定下了。
陸偃沉著臉說:「大過年的鬧成這樣不像話,還不把銀子給他們!」
「我……」白晚意並不想給,即便給也不是現在更不是這樣的場合,這些人也真是,非要鬧起來。
「快去!」
陸偃大喝一聲。
白晚意沒瞧見過陸偃跟自己生氣,她哆嗦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人回自己院子拿銀子,抬眸瞧見吳資雅眼底的笑意,她拉著陸偃的衣袖委屈的不得了:「偃哥哥,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每個月都要給下人月銀,她不給發乾嘛不跟我說?跟我說了我就會發了啊,這也不怪我。」
吳資雅無辜地很:「我以為姐姐你給了的,誰知道你不知道呢?」
白晚意氣的臉都綠了,可還是要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拉著陸偃的衣袖不撒手。
陸偃沒辦法,只能哄著她:「好了我知道你不知曉這個,只是從今天開始,你真的要學一學京中的規矩了。」
其實最主要的不是規矩,而是豪門大宅裡面的一些常識。
吳資雅聽著陸偃話里的意思,這是不打算追究了,她蹙眉看向白晚意,這麼大的事兒,就讓她這麼哭一哭,撒個嬌就過去了?
她的視線落在白晚意揪著的衣角上,一府主母,這般姿態……
這是姨娘才有的手段跟姿態,不顧場合,不顧身份,就依偎在男人身上撒嬌。
吳資雅不是沒見過父母相處,幼時也偷摸看過,兩人也打情罵俏,可是但凡有個下人在跟前,兩人都端起來一府主母,主君的身份,矜持的很。
也只有姨娘才會如白晚意這般,吳資雅的眉頭又鬆開來,這樣的人,不足為慮。
銀子拿過來,白晚意一個一個給他們算工錢,當然這個時候,她也不能拿著名冊一一算他們上了多久的工,只能按照他們說的月份一一給銀子。
滿屋子人就這麼看著白晚意給人發工錢,有的還趁機教導自家女兒:
「日後出嫁管家,一定要記得善待下人。」
「平素里只教導你們規矩了,這管家理事,人情禮往也該教一教了。」
「咱們家雖然給不起你豐厚的陪嫁,可你自己要立起來,該節省節省,可該大方的不能省一文錢。」
白晚意聽著她們的話,很是不高興,她也不樂意在這裡讓人看戲一般盯著自己,發了月錢,不等陸老太君發話,就自己回棲桐居了。
沒多久,教導她規矩的嬤嬤就到了,白晚意即便不願意學,也強忍著不快耐著性子學,不學怎麼辦?接著出醜讓人嘲笑嗎?
沒見那吳資雅的嘴巴,都要裂到腦子後頭了。
白晚意的離開,並沒有妨礙中午的宴席。
大家好似忘了這麼一個插曲一般,推杯換盞,喝的是賓主盡歡。
午膳過後,人都散了,作為平陽侯的陸偃是不用去門口送的,但是今天鬧了這麼一出,他不得不去門口松一松,又備下禮品挨個送上:「今日的事情,還請不要說出去。」
「都是一家人,侯爺放心就是。」
陸偃見族人們都懂事,鬆了口氣,正在這事,一群人衝到了門口,大喊:
「平陽侯,還錢!快還錢!」
「還我們的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