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意漲紅著臉,她也知道中饋重要,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侯府沒有錢,執掌中饋,自己就要往裡貼錢。
她又不是傻了吧唧的秦婉,巴巴地貼了八年冷屁。股。
更何況,這中饋,是她想掌就能掌的嗎?
孫夫人瞧著她臉色不對,也就沒再勸。
可旁人哪兒會放得過她?左一句擠兌,右一句聽說,偏生都沒提名字。
白晚意到底沒忍住,她氣不過啊!氣不過!
她環視眾人一眼,擲地有聲:「商賈怎麼了?商賈吃/你家大米了?沒有商賈繳納賦稅,大周朝這許多官員誰養活?」
「若是沒有商戶繳納賦稅,這路如何修?仗如何打?事事都依靠著商賈,卻又看不起商賈,真是又當又立。」
這話一出來,眾人面面相覷,陸夫人,這是明日平妻進府,氣傻了?
孫夫人皺眉:「農乃國本,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商人重利,賤買高賣,苦的都是普通百姓。所以商人要交重稅,以反哺民生。你是侯夫人,這等與民爭利的事兒不好出面,交給管事就行了。」
白晚意白眼兒一翻,就覺得跟這群夫人小姐們說話累:「你們看不起商人,那別用商人販賣的東西呀,這南來北往的貨物,不都依靠著商人互通有無嗎?商人也有儒商,又怎麼處處都是奸商了?不都為了養家餬口。」
「這世上,都是一體兩面,你們只看到壞的一面沒看到好的一面,這就是官家小姐夫人的眼界嗎?沒有商賈,農戶工匠出產的東西往哪裡販賣?他們怎麼賺銀子?沒有商賈,你們穿的了綾羅綢緞?用的了這麼名貴的東珠?戴的上碧綠的翡翠?」
「士農工商,士是排在第一位,可還不是貪官污吏橫行?你們不說當官的不好,卻說商賈不好,你這們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話越說越重,孫夫人即便再不高興,可到底怕自己被牽連,連忙捂住白晚意的嘴:「慎言!」
白晚意看到眾人陰晴不定的臉色,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拉著臉推開孫夫人的手,轉身上樓了。
這次沒人再跟著她,孫夫人嘆口氣,帶著下人走了。
主人家都走了,餘下的夫人小姐們,也都紛紛離開。
當然也沒全都回家,好奇的,就往榴花居去看一看,要是東西都一樣,誰樂意買貴的?
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又不是腦殼壞掉了,誰樂意去花冤枉錢,當冤大頭?
白晚意這一番言論,都不用秦婉的人來回話,就有人傳了過來。
陳夫人搖了搖頭:「理是這麼個理,可她說出來的話,怎麼就那麼彆扭?也是當今生聖上英明,不然她這一番言論,足夠治罪了。」
秦婉笑道:「商人逐利是不假,可這世上誰人不逐利?只是她又當又立,說的話聽的自然彆扭。」
「要說行商之事,以你我這樣的人家,誰家沒有幾個商行?沒有幾個商鋪?不過都沒有親自過手罷了,這世上也沒誰瞧不起誰的道理,誰瞧不起誰都沒用,只有自己瞧不起自己,堂堂正正的做人,才不會惹人笑話。」
陳夫人笑道:「說的好。」
一旁魯夫人也笑說:「正是這個道理呢,一樣的話,還是秦小姐說的,聽著讓人舒心。」
秦婉回眸對著魯夫人一笑,方才她就買了一大面琉璃鏡子,說要送給錢大小姐添妝,這可是很重的禮了。
除了這些,魯夫人還在琉璃鋪子定了不少的琉璃,也說是給錢大小姐添妝用。
錢靜宜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但是路途遙遠,她最近就要啟程前往南邊待嫁,長安侯府這邊也要準備送嫁了。
那些琉璃,就是讓她在南邊建花房用。
南邊比北邊暖和一些,這琉璃花房採光好,做好了保暖,冬日裡便是住人,也是很舒服的。
幾人說話間,就見鋪子裡又來了人。
竟是長安侯夫人,衛氏帶著自家的小姐們登門了。
魯夫人看到錢大小姐錢靜宜,眼裡就盈了淚,很是心疼的模樣。
秦婉瞧著稀罕,低聲問陳夫人:「這魯夫人跟錢大小姐認識?沒聽說過啊。」
陳夫人輕嘆口氣:「魯夫人跟錢大小姐生母,蘇夫人是手帕交。蘇夫人成親後兩人來往也很密切。後來蘇夫人去了,她不方便再去錢家,又被衛氏擠兌了幾次,只能少了來往。不過暗地裡也照顧了不少。」
秦婉追問:「那錢大小姐這個婚事……」
陳夫人跟秦婉對視一眼,瞬間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秦婉這是猜到那天的人就是錢大小姐了。
陳夫人輕聲道:「男方不是咱們大周人,而是東吳姑蘇人士,家族在廣陵做生意。這次來京城,也是尋一些稀罕物事回去販賣。機緣巧合進了平陽侯府,事發後沒多久去長安侯府提親了。」
機緣巧合?誰信。
秦婉也不信對方是隨便找的人,不然在場那麼多人,怎麼偏偏找到了錢大小姐?
家世貴重,但是又不受疼愛,出了事兒,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有了這樣的岳家,若是在官場上,長安侯府沒有實權,定然不會有什麼助力,但只是行商,扯了虎皮做大旗,那是最管用不過的了。
兩家的事情,涉及隱秘,陳夫人再是神通廣大,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後來是平陽侯的老太君給做的媒,嫁的雖然是商賈之家,可對方給的聘禮豐厚,也就全了臉面。」
不全也沒法子,不然這事兒怎麼收場?
一旦事發,錢家上下的女眷又要如何自處?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秦婉也只能跟著嘆息。
那頭衛氏帶著三個女兒,跟幾個夫人打過招呼,又故作大方地對錢靜宜說:「你去挑一些,回頭都給你做嫁妝。」
衛氏也是打聽到,今日這條街開了兩家鋪子,賣的都是水晶鏡子,照的人纖毫畢現。
鏡花緣是平陽侯府的夫人開的,賣的貴。
榴花居是秦婉開的,賣的便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家打擂台呢。
衛氏打算來秦婉這裡露個面,博個好名聲,日後也好把爵位,攏在自己兒子手裡。
然後再去鏡花緣,高低也要讓白晚意送上兩面大鏡子。
衛氏算盤打的響,錢靜宜自然要讓她更響亮,她走到最大的鏡子面前,看到旁邊掛著的竹牌,就笑了:「母親慈愛,女兒喜歡這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