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說自己不是琴道大家,卻又說自己指點琴音……綽綽有餘!
豈不是在說,琴音姑娘的琴藝,根本一無是處?!
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在啪啪啪……打琴音姑娘的臉!
果然,即便是有輕紗覆面,依舊能夠看出,琴音姑娘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沒想到,門口那個看起來超然脫俗的青年男子,一開口,卻是如此……輕狂自大!
真是白瞎了那副絕佳皮囊!
「那琴音倒要聽聽,蘇公子究竟有何高見了!」琴音姑娘冷冷的道:「若是蘇公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琴音姑娘,請放心!若是這小子口出狂言,卻圓不下來,我們定當不會饒他!」
高台周圍,有男子高呼,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贊同。
見狀,面紗之下,琴音得意一笑。
她故意留半截話未說,便是想要這種效果。
因為,究其身份,自己如今,終究只是春風樓當中一名清倌人。
那種威脅人的語氣,斷不能從自己口裡說出。
故而,只能借他人之口了。
對於琴音這些小心思,蘇然卻根本不屑於理會。
以自己的琴技,屬於是讓她叫爸爸都沒有問題的那種!
當實力差距過大,一切的小手段,便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琴音姑娘,你這彈奏的曲子,是不是講述了婦人久等夫君未歸,想要表達出幽怨而又思念的感覺?」
聞言,原本臉色還略微陰沉的琴音,雙眸忽然一亮!
蘇然說得……絲毫不差!
她彈奏的這首曲子,所要講述的,正是這麼一個故事。
微微點頭,琴音姑娘道:「沒錯。」
她沒有想到,這個口出狂言的出塵青年,居然真有幾分見識!
而琴音此話一出,原本等著看好戲的眾多客人紛紛一愣。
怎麼回事?
怎麼就「沒錯」了呢?
按照正常情況,此時不應該是琴音姑娘眉眼含怒,大聲呵斥?
說出類似於「你這說得什麼狗屁玩意?我要講的根本不是這個故事!」
這才符合眼下的情況!
怎麼就「沒錯」了呢?!
難不成,這個搶了他們風頭一遍又一遍的青年……真有兩把刷子?
不過,這些客人大部分都很鎮定。
說出琴音姑娘彈奏的是個什麼故事,充其量,只算個開胃小菜而已。
真正難的,在後面!
琴音姑娘道:「蘇公子,那麼,就請你說說,我這個彈奏曲目,究竟有何不妥之處?」
或許是因為蘇然真的說出了她在彈奏什麼,或許是……蘇然氣質實在過於出眾了些。
反正,琴音的語氣,要比剛才生氣的時候,柔和了不少。
蘇然肯定也感受到了琴音的變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不管在哪裡,始終還是個看臉的世界啊!」
若自己是個五大三粗的麻子臉,恐怕早在「口出狂言」之初,便被憤怒的琴音叫人,將自己給叉出去了。
不過,即便琴音語氣有所緩和,蘇然卻沒有打算輕易放過她。
事情是她最先挑起的,現在語氣稍微柔和些,自己就該白白被她利用了?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讓自己白嫖一晚……估計還差不多。
當然,這個念頭,蘇然也只是在心中想想。
即便琴音真的讓他白嫖……他也不是那種人。
「琴音姑娘,你這整首曲子……其實都不妥!」
蘇然一開口,直接將琴音彈奏的曲子……全盤否定了!
這一刻,才剛剛對蘇然有所改觀的琴音,再次臉色大變。
她現在極其憤怒!
自己的心血,被人全盤否定,相當於一無是處!
對於鑽研琴藝將近二十年的琴音而言,無異於按著她在啪啪打臉!
啪啪啪!
此刻,即便是高台之下的諸位男客,也察覺到了高台之上,琴音姑娘的陰沉壓抑。
說實話,這還是他們這些春風樓的常客,首次看見被稱作「小琴絕」的琴音姑娘,如此暴怒!
能夠引起琴音如此濃厚的怒氣,這個搶盡風頭的青年……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第一人!
「哦?蘇公子,還請說出你的高見!」幾乎是咬著牙,琴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琴音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
下一刻,只要蘇然稍微說錯,迎來的,便是琴音絕強的反擊!
但……
望著即將爆發的琴音,蘇然卻沒有半分害怕,反而眉頭一皺。
「怎麼,我難得放下身段,指點一個人的琴藝,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你自己說說,你這首曲子,是不是一無是處?」
「矯揉造作、無病呻吟!」
「你要表達什麼?表達一個幽怨的閨中婦人!苦苦等待夫君,而夫君未歸!」
「你的感情在哪?做出一個憂傷的表情,就可以了?空洞!虛假!」
「我猜你沒有真正談過戀愛吧?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戀愛,你也敢彈奏思君曲?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她的業務範圍可夠大的!」
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蘇然語氣不善,直接將琴音的曲子,批評得一無是處!
琴音呆了!
春風樓內的所有人……全都呆滯了。
此刻,所有人心中,幾乎不約而同的冒出一個念頭……
這小子,完了!
他這確實是「指點」琴音的琴藝。
而且,這是加強版的指點!
俗稱……指指點點!
這是殺人誅心啊!
雖不見血,但同樣是一把可以深入人心的軟刀。
沒看琴音姑娘……直接被打擊傻了麼?
不過,等琴音姑娘回神,應該就是這小子的死期了!
要知道,春風樓內,可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守衛力量。
像蘇然這種,公開「指點」春風樓頭牌的行為,也是在打春風樓的臉。
只待琴音姑娘一聲令下,十萬青樓守衛齊齊前來!
過了片刻,琴音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回過神來。
可是,令所有人驚訝的是……琴音姑娘居然沒有呼叫樓內守衛!
面紗之下,琴音姑娘緊緊咬著紅唇,艱難開口。
「蘇……先生,琴音難道,真的沒有一處優點麼?」
「你挺大的!」
想也沒想,蘇然幾乎脫口而出。
但瞬間回神,蘇然發現……自己好像順口說出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是……我是說,你的技巧,倒還不錯,不過,也僅僅只有一些技巧了。」
因為許久未曾下山,再加上姜漁晚的離開。
如今,又遇上了牛皮糖一般的琴音,蘇然慷慨激昂間,一時間興致所起,才會明確指出琴音的「優點」。
若是以往,他最多也就是在心裡嘀咕兩句罷了。
不過,琴音的……嗯,確實不小!
聞言,才剛剛被打擊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琴音臉頰之上,忽然騰上一抹紅潤。
幸好,有著面紗的遮掩,發現她臉上異樣的人,並沒有幾個。
她也未曾想到,剛才還將自己批評得一無是處的蘇然,轉眼間便指出了自己的一處……優點!
哦。算上誇獎自己技巧的,是兩處優點。
不知為何,前不久還一腔怒意的琴音。
此刻,心中非但沒有任何怒意,反而還有些小小的慶幸!
幸好……幸好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自己的彈奏技巧,還是得到了承認的!
正因為在琴之一道上,浸淫了十幾年。
琴音才知道,剛才蘇然說的……全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