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眼神瞟到涅成校服的那一抹白,默默鬆了一口氣。
「我的援兵來了,你不跑?」
長劍立於身前,江籬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在問鄰居吃飯了嗎。
「就憑你們幾個小屁孩?還有個受傷的小屁孩。」
萬絕覺得江籬的話很好笑,他早就看到了仁杞和樂知,而且眼前這個女孩明顯是受了傷的。
「萬絕。」
沈君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籬看到萬絕的身體很明顯的僵了一下。
「我可沒說就憑用的幾個。」
江籬很早就看見了沈君遷的衣角,那一抹扎眼的白,上面還有兆雲峰特有的花紋。
「你回來的倒是快。」萬絕轉過身去看沈君遷,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一副清冷的樣子。
「好久不見。」
沈君遷的語氣平靜,他這副模樣惹的萬絕有些生氣。這也是他不喜歡江籬的原因,和沈君遷一樣的討人厭。
「咱們倆還是不見的好。」
萬絕說著一直在找機會逃跑,對付那幾個小屁孩他是綽綽有餘,這沈君遷可不好對付。
「蟲王的兒子呢?」
沈君遷在寧州的時候聽說蟲王的兒子就睡了一覺就不見了,他就猜到了會是萬絕,這才著急忙慌的趕回來。
「不就在你身後嗎?」
他說著萬絕的視線往後看,就看見被江籬一刀殺死的袁東。
「是你的寶貝徒弟殺死的,你要跟蟲王交待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君遷無視萬絕的發瘋,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江籬。
「受傷了?」
江籬一愣,她以為師尊會問為什麼殺他。
「嗯。」江籬的聲音很小,
「要打就趕緊吧。」
盡塵的劍意四起,萬絕回過神來根本沒跟沈君遷糾纏,直接原地消失了。
江籬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這人是怎麼消失的?
沈君遷收了劍走過來,離近了能聞見江籬身上的濃濃的藥味兒。
「瞬移符,上不了台面。回去吧,這裡風大。」
江籬乖乖跟在沈君遷後面回了樂家,早在沈君遷到之前,樂氏弟子就把樂肆的屍體送回去了。
陸英師叔在他們的結界裡加了驅蟲的藥,沒一會兒蟲子就都散去了。
樂家主看見滿身是血的小兒子已經沒了呼吸,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樂家又是一陣大亂。
「阿,阿肆……」
樂知趕到的時候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麼能把小弟一個人留在城裡,他怎麼敢把他一個人留在城裡?
江籬看著樂知崩潰的樣子,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師兄……」
樂家客堂里跪了一地,樂知手裡攥著樂肆的髮帶跌坐在地上。江籬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兒只感覺眼前發黑。
「去休息。」沈君遷及時扶住江籬搖晃的身體,聲音中有些怒氣。
「師尊,他才十二歲,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這金陵城開一家皮影店。他還是個會因為喜歡機關盒子,就想開一家玩具店的孩子。他到死都在護著百姓……」
沈君遷把哭到崩潰的人摟在懷裡,江籬難受他知道。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誰都改變不了。
等江籬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樂府已經掛滿了白綢。
江籬坐在門口的長廊上,盯著天上的星星出神。
「好些了嗎?」
沈君遷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還給江籬拿了一件披風。
「沒事了。」
江籬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連忙去摸自己的胸口,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了。
「他的魂魄已經給樂家主了,你原本的衣服和傷口粘在了一起,換藥的時候給剪了。樂家主會好好安置他的,你好好休息。」
江籬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把整個身體縮在裡面。
「師尊,你說老天給人定命數的時候是不是不睜眼啊。我們阿肆是這金陵城最明媚的少年,整個樂氏在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的純真。樂世伯對他的唯一期望就是肆意活著,可現在這個少年沒了啊,師尊……我們阿肆沒了……」
沈君遷聽著也有些難受,但他並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坐在她身邊安靜的聽她說了半宿。
直到天快亮了的時候,才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江籬,抱回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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