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當同桌,兩個人逐漸有了熟悉的機會,但也沒有發展什麼。
高三,分秒必爭。
一中那樣的環境,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閒暇,去考慮早戀的事。
雖然像郁斯年這樣的家庭,如果高考考的不好,自然有父母把他送出國去鍍一層金。
但是,郁斯年還是想要先靠自己的實力考下來。
他和喬之萍,你追我趕,兩人的成績一直在班上排名前二。
平常討論的話題,全是學習方面,這道數學題如何解,這句英語怎麼翻譯。
除了偶爾察覺出她是一個女生之外,似乎跟以前的同桌沒什麼兩樣。
轉折點,還真要算在徐亦瑟身上。
是她,讓其他人開始議論、孤立喬之萍,說她當了小三,搶了別人的男朋友。
又是她,霸凌逐步升級,先是往她書包里扔垃圾,把她的書本丟到洗手間裡,再伸腿絆她,最後,甚至帶著幾個跟班在百日誓師會上堵她,想狠狠修理她一頓。
郁斯年越發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一心維護。
恰好兩人高考發揮的還不錯,又同時報了N大的外語學院,同時被錄取。
新的學校,新的班級,他們又是同學,自然多了幾分親近。
即使那時候的她,還是又黑又瘦沒有長開,穿著粗布麻衣,不施粉黛。
但郁斯年,和她相識了數年,了解她的品性。
漂亮的花瓶他見多了,驕縱霸道的大小姐也不少,但像喬之萍這樣的野草一般,只要燒不盡,就會春風吹又生的人,深深吸引了他。
她不是等待王子拯救的灰姑娘,也不是古早小說里智商偏低,總是把事情搞砸的小迷糊。
她聰明,沉著,冷靜,堅韌不拔,從不抱怨。
看著她,好像整個人都靜了。
「你不知道,她答應跟我交往的那一個晚上,我有多快樂。我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我恨不得馬上告訴所有人,我喜歡她,我想跟她在一起。但是……」
他說到這裡,握著咖啡杯的手輕輕的顫,喉結一滾,似乎是嗓子裡很渴,一口將杯子裡的咖啡全都喝掉。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能澆滅他心裡的煩悶。
明明是喝能讓人清醒的咖啡,他卻覺得,自己仿佛是飲了一大壺酒,整個人都醉了。
「我沒想到,我媽,在哄騙我去美國夏令營的第二天,就去找了她。她找到了她,給她丟了一百萬,讓她滾。她沒拿錢,她一直打我電話,在等我回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參加的那個夏令營,是封閉式的,我確實沒有手機,也不知道她這邊出了事。但後來其實,我中間回來了。但我回來的時候,她的奶奶,因為無錢醫治,已經病逝。」
時野掀了掀眼皮,他這點倒是不知道,還以為郁斯年的母親給了她,羞辱她一番以後,他們兩個已經分手了。
原來中間他還短暫回來過。
「我到了醫院,親眼看到醫生給她奶奶蓋上白布,我也親眼看到,我母親那時候,怕她不離開我,還追著到了醫院,準備給她錢。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裡的恨意,她失控的罵我媽,也罵自己。我就知道,我們兩個,再也沒可能了。」
其實,郁斯年但凡再多待一兩天,就會看到,徐家來靈堂認親的畫面。
但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錯過。
在認親的那時候,他恰好坐上飛機,飛往美國,從此分開三年。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三年裡,始終不敢再和喬之萍聯繫,也不敢和她再見面。
他知道奶奶對她是一種什麼概念,奶奶給了她全部的愛,是她的親人,是她的支柱,也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動力。
近鄉情更怯,不敢見來人,說的就是他這樣的情況。
尤其是,他後來還是妥協,和徐亦瑟訂婚,就再沒這個資格和她並肩了。
「她不是寵物,也不是菟絲花,她真的是個很努力,人格也很獨立的人。時野哥,如果你喜歡她的話,不要勉強她,不要強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也儘量保持她的名譽。她是那種,一旦喜歡上了,就會拼盡全力的人。求你了。」
時野原本是以掌控者的姿態來的。
他安排了這次的會面,一面放心大膽的讓喬之萍和穆謹言說清楚,死了他的心。
一面又利用那邊的壓迫,想著從郁斯年的嘴裡多了解她的過去。
但是,聽到了郁斯年對她的懷念,越聽,他心裡越不是滋味。
此時面對喬之萍就是這樣,越是了解的多,就越被她吸引。
尤其是知道她和郁斯年的過往,有嫉妒,有懊悔,也有遺憾。
嫉妒郁斯年有了她的第一次。
但同時又懊悔,為什麼當時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呢?
此時看到她又驚又怒的眼神,像是林間受驚的小鹿一樣,既靈動又倔強,還有一絲可愛和迷惑。
這幾種完全不同的特質都在她身上出現,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格外的迷人。
他忍不住上前,想要封住她的紅唇。
沒想到喬之萍被他襲擊了無數次,早練出了反擊,眼疾手快的伸手,擋在她的嘴前。
時野的那一個吻,就這樣正中她的掌心。
喬之萍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呼出口氣,還低聲說:「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時野這次,卻沒有繼續吻下去,而是從善如流的向後退了退,然後,用力的將她抱緊。
習慣了他每次的耍流氓,這次他忽然只是一個擁抱,反而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她的手甚至都伸到半空,就等著他待會兒再胡鬧的時候,給他來一下。
見他只是擁抱,只好不尷不尬的僵在半空,半晌才收回。
時野的腦袋靠在她的肩頭,不說話,也不繼續,只是抱著,抱得很緊。
好半天,還是喬之萍覺得,這傢伙的腦袋太重,才忍不住開口:「時總,那個……」
她話還沒講完,時野就退了一步,眼睛深深的看著她,看的她整個人都有點不自在了起來。
明明此時光線昏暗,她卻覺得,他的桃花眼裡,似乎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