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如果她在燕城，在華夏國，即使以後結婚，即使是在異地，再見面，雖然會有點悵然，但還是會祝福她，心裡好歹還是有些著落。
可是，如果是在國外呢。
而且，按照時野的說法，也許，穆謹言短時間內，是不打算回國的了。
他不回國，喬之萍就更是。
她最愛的奶奶早已離世，聽說父親犯了什麼罪，已經在牢里服刑。
而母親，這二十幾年都沒見過，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她在這邊，幾乎沒什麼牽掛。
只要去了國外，在那邊紮根，估計就是永不回來的節奏。
也許，這輩子他們都沒機會再見面。
明知道不應該，但他還忍不住問了句：「他要去多久？」
時野一直坐在對面，靜靜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一個項目，快的話一兩年，慢的話，十來年都有可能。而且，他忙完了這個項目以後，也許還會接點別的。」
也就是說，永不定期。
郁斯年一下子眼珠子都灰暗了不少，嗓子都啞了：「那……喬助理呢？」
時野輕笑一聲：「不知道。如果她想去，要是申請工作調動，我這個上司，也不好不批啊。」
郁斯年整個人愣在了當地，好半天，他才艱難開口：
「時野哥，這件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他只是比較單純，但不是傻子。
時野專門把他約出來，肯定不是單純為了工作問題。
也就是說，他就是想告訴自己，喬之萍要和他走，要去國外，以後可能不回來了。
想起上一次，時野在他面前說的「訓貓」事件。
喬之萍一直心高氣傲，估計是不願意當他見不得光的情人，被他像貓一樣馴養。
現在她要跟穆謹言走，他留不住她，所以過來找自己幫忙？
因為他們，曾經是情侶？
難怪要把徐亦瑟支開，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絕對要鬧翻天。
時野笑了笑：「你別多想。我就是隨便告訴你，也許會有這麼一種可能。」
你都說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不多想？
郁斯年眸色複雜，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覺的輕輕抓著紙巾，團成了團。
時野看到了，卻沒多說什麼。
他很有把握，喬之萍不會跟穆謹言走的。
時野懶得兜圈子了，這次選擇直接單刀直入，「我知道你和喬喬談過。」
他毫不忌諱的直接喊了喬之萍的小名，果然看到了對面的郁斯年瞳孔一縮。
「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是翻舊帳的人。我只是想，多知道點她的過去，僅此而已。」
也就是在最近，他迫切的想知道，關於喬之萍的全部。
她的過去，她的偏好，她的愛恨。
但最重要的，還是她的感情經歷。
他是可以讓高雲飛去查，把她從出生到現在的軌跡都查清楚，寫到一張薄薄的紙上。
不過他又不是選老婆，用不著對她的家境經歷了解的一清二楚。
最多，只是想知道她的感情。
那就只能問郁斯年了，畢竟，她這些年唯一的戀愛對象，就是他。
郁斯年抬頭看他，神情複雜。
他半天開口：「你知道你結婚了嗎？」
時野沒說話，只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
他左手上帶著的婚戒，還在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輝。
郁斯年啞了嗓子。
時野從始至終，就沒隱瞞過他結婚的事，他就是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找女人。
只是這一次找到了喬之萍，又恰好她不是那麼樂意。
「你就不怕徐家找你麻煩？」
他剛說完又噎住。
徐家當年換親，隨便認了個養女塞給他，三年來，他身邊助理不斷，要徐家有異議，可能早鬧起來了。
到現在徐家都不鬧，可能是只想要聯姻的好處和表面的平和，至於他在外面怎麼玩女人，他們都不管。
而且，喬之萍跟他攪和到一起，唯一的可能就是，要報復徐家。
徐亦瑟霸凌、孤立她，徐父徐母也是幫凶。
而且最後，雖然直接拆散他和喬之萍的是他母親，但這件事後面要是沒有徐家參與，他打死不信。
可就算他知道，他又能怎麼樣。
他還不是無法忤逆父母，也跟徐亦瑟訂了婚。
好多話他想說，最後都堵在了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半天，他只好問：「……她是自願的嗎？」
時野淡淡開口：「我是個守法公民，違法的事我不做。」
郁斯年捏了捏拳頭，好久才長出口氣：「她是個好人，是個堅強的人。是我沒有福氣。」
他說著，忽的抬起頭，眼神希翼：「你如果……你要是真心喜歡她，就把她藏好，不要讓她受委屈。」
「那就要看你，告訴我多少了。你多跟我說一些她的往事，我對她也會多憐惜幾分。你放心，我不是個沒良心的人。即使以後我們會分開，我也不會看在她跟過我一場的份上，會給她留些體面的。」
時野微笑。
果然，他就知道，找郁斯年是對的。
這個孩子雖然懦弱，但是心地也算純良。
但只要想到，喬之萍初戀是跟他，初吻也是他，初-夜……還是他。
心裡那股無名火，噌的一下就壓不住了。
……
旁邊的包廂里，音樂聲不斷。
喬之萍卻啞了。
她沒想到，穆謹言忽然向她提出，要自己跟他一起出國。
她雖然之前也有考慮過，如果自己在國內混不下去，去國外也可以生存。
但不是現在，更不是跟他。
她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瞬，然後搖頭：「抱歉，我在目前還沒有出國的打算。至少，我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其實對於她的回答，穆謹言並不意外。
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衝動了點，他們還不是情侶呢，再說也有情侶也不同意一起出國的。
畢竟親朋好友都在國內，沒必要背井離鄉，跟他遠走。
但他也明白，喬之萍這一拒絕，說明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是我不夠優秀。」
雙方都很誠懇，也有些淡淡的遺憾。
但大家畢竟都是成年人，有理智，會吸收負面情緒，點到為止。
等說完這個，穆謹言起身買單，推開門出去時，恰好和對面的時野和郁斯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