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過驚訝,她甚至連原本刻意壓低的聲線都忍不住高了幾分。
等意識到什麼,她再次開口,聲音很低很低:「他都許諾給我百分之五的股份。這些年,他對我算是很不錯了。你呢?我憑什麼幫你做這些事?」
時予一點不慌,趙珊妮甚至還能聽到他在那邊倒酒的水聲:「哦,那你倒是告訴他啊,把這些年,你為我做的事,透露出來的消息,都告訴他。」
趙珊妮呼吸一滯,時野是什麼人,她比公司里任何人都清楚。
不惹到他的時候,他還算是個不錯的上司,賞罰分明。
雖然要求確實很高,但是從不拖欠。
就算是那些被他趕走的助理們,他該給的遣散費一分不少。
但如果沒有達到他的標準,輕則掃地出門,重則鋃鐺入獄。
她這幾年在時予的授意下,不動聲色的整走了不少員工,泄露公司機密,特別是最近幾件收購合同,足以到了能立案的程度。
時野若是知道她在背地裡做的事,甚至都不需要主動處罰,只要報警,以她的罪名,至少得判個三五年。
趙珊妮這一下是真的嚇到了,她張嘴,喉嚨里卻像是灌了風一樣,嗬嗬了兩聲,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最好是老老實實聽他的話。這次把孔老闆伺候好了,時野會更信賴你。聽著,我要求你一定要搞到他去濱城投標的那塊地。如果你要是拿不到消息,不用時野抓你,我會親自把你送到他面前。」
說完這句,時予冰冷的掛斷了電話。
喬之萍雖然沒有親眼看看趙珊妮此時的表情,但她隱約聽到那邊沉默許久了以後,傳出隱忍的抽泣聲。一直到有電話打來,似乎是叫她有事。趙珊妮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平復一下心緒。
但沒有直接上樓,而是走樓梯下了一層,到樓下拉開了安全門。
之後喬之萍自己回了辦公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珊妮才回來。
她此時臉上倒是沒有多少痕跡,表情平靜的很,只是眼尾似乎抹了不少的遮瑕,看著妝感比較重。
雖然看著平靜,但是眼睛有些無神,一看就知道神思恍惚。
但喬之萍也沒有跟她聊什麼。
她剛剛聽牆角得也不是很全,至少,時予說的那些話,她就完全聽不到。
但從趙珊妮的表現來看,她大約猜出來兩人對話的內容是什麼。
不過喬之萍沒打算聖母到勸解,更沒打算為她出頭。
趙珊妮對她又不好,她是內鬼,幫時予攪亂公司。之前還協助姚子君,偷走文件,差點害自己吃大虧。
另一方面,她知道時野還念著舊情,想給她機會。只要她自己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喬之萍只是覺得有點好笑。
外人的時野願意給她機會。
但自己人的時予,卻推她入深淵。
……
趙珊妮一直恍惚到了晚上飯局的時候。
請客的地方是燕城裡一家有名的商務宴請的餐廳里。
除了時野下午點名的那一些人之外,一般這樣的酒宴為了讓客人喝高興,他還特別多準備了幾個巨能喝酒熱場子的年輕男女。
甚至,連這幾個年輕男女,也在時野的特意囑咐下,打扮的鮮亮一些。
喬之萍也列席參加,一直跟在穆謹言的旁邊。既然今天她不是主要人物,也不必搶這幾位的風頭,甚至下班去酒店前,還特意換了一身裝束,把自己打扮的低調一點。
時野眼皮一掀,分明看到了,卻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只是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眼睛看向其他他,狀似在吩咐:「你們,注意了,待會兒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今天的目的,就是讓孔老闆盡興就行。」
「是。」喬之萍跟著一群人一起答應著。
眾人進了包廂。
其實畢竟也是正常的商務宴請,而且,想把趙珊妮獻祭出去的意思,公司里只有他們四個人才知道。
安排位置的時候,雖然趙珊妮做的比較靠近中心位置,但一則她也是項目的負責人之一,這個合作案是全程跟進,所以,當她坐在時野、穆謹言後面,錢總監前面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當然,這個位置也是離孔老闆最近的女人。
畢竟是飯局,又不是KTV里點公主。就算雙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相比之下,喬之萍乖巧聽話的坐在角落,甚至被錢總監專門叫來炒熱氣氛的那幾個海量的男女,都比她位置靠前。
孔老闆當然也知道,雖然他好色,但那是在不影響公司利益的情況下。
他原本想著跟時野合作,是那會兒時光建投發展不錯,想結交一個人脈。
但誰知道時予回來了,還進了總公司,還隱晦的透露出來,讓他們儘量不要跟時野有交集。
一連搶了他好幾個項目,還讓徐氏郁氏合作也擱淺。
本來他們兄弟鬩牆的事,與他們外人無關,他們甚至還想著時光集團內部分崩離析,他們好分一杯羹。
但這回時野親自求上門,姿態又擺的這麼低。
孔老闆喝著酒,掃向旁邊好幾位熱情漂亮的年輕男女,還有一邊微笑敬酒的趙珊妮,小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
……
酒宴中,喬之萍偷偷溜出來。
她坐在角落,沒人灌酒,她只淺淺的抿了一小口。進洗手間的時候,一進門就聽到這裡有人嘔吐的聲音。
等她從隔間出來,旁邊隔間的門推開,趙珊妮一身的酒氣,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喝酒喝得,還是嘔吐的時候憋紅的,總之,她出門的時候,還用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
當看到喬之萍的時候,她腳步一頓,眼裡有一絲的驚訝,而後,兩人沉默著一起到了洗手台洗手。
喬之萍不想跟她多說什麼,洗乾淨手,甩了甩,用紙巾擦乾,又把廢紙扔進垃圾桶里。
剛想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趙珊妮幽幽的聲音:「喬之萍,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