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輕輕地拉下他的手放在被子裡,將被子蓋好:「奴婢去給大公子熬醒酒湯,喝了會舒服些,不然胃會疼的。」
然而,婁鈞將被子掀開,再次拽住了她,力道比剛才要大上許多:「不必了,你就坐在這兒陪我待一會兒。」
他不想喝醒酒湯,喝了醒酒湯她就要走了,難得她這樣照顧自己。
他貪戀這一刻的溫暖,貪戀穗歲在身邊照顧自己的感覺,就算是胃疼疼的要死,他也不願放她離開。
陪他待一會兒?
穗歲有些恍惚,手被他拽著,床上的男人似乎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就坐在他床邊,這樣曖昧的姿勢讓她不禁紅了臉。
婁鈞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眉頭也因為疼痛而慢慢地皺了起來。
穗歲見他難受的樣子心裡也難受,說話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公子,奴婢去給你熬醒酒湯,很快就回來,今晚……奴婢陪著你。」
她病著的時候,他守了她一夜,這次,換她來守著他。
說著,穗歲給婁鈞蓋好被子,快步去了廚房,婁鈞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發呆。
回到臥房的時候,她驚訝地看到婁鈞正睜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盯著門口看。
穗歲覺得既好笑又心疼,就像是等著大人帶糖回來的孩子,眼裡有些許不安又帶著期盼。
婁鈞一見她進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一度以為她方才的話就是哄他的,根本就不會再回來陪著他。
「廚房裡能做醒酒湯的只有豆腐和魚,可大公子不喜歡吃魚,奴婢去尋了橘子皮、肉豆蔻和桂花,做了這橘子桂花醒酒湯,味道會更好一些。」
婁鈞眼眸閃動:「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穗歲扶著婁鈞坐起身:「幼時,聽大公子的奶嬤嬤說過你的腸胃不好,不能吃辛辣的,也不能吃太過寒涼的,吃不好就會胃痛,而且,特別討厭魚腥味兒。」
小時候,婁鈞的奶嬤嬤對她也很好,每次給婁鈞做糕點和芽菜餅,都會多做一些給她這個小饞貓留一份.
她時常去小廚房找他的奶嬤嬤蹭吃蹭喝,一來二去的,聽著奶嬤嬤的話也就知道了一些關於婁鈞的事情。
「溫度奴婢試過,不燙的,現在喝正好。」
穗歲將散發著淡淡桂花香的醒酒湯遞到他面前,可婁鈞並沒有接。
男人雙眸迷離,溫潤如玉的臉龐上竟是帶了幾分欲色:「我醉了,手上沒有力氣。」
穗歲一愣,他這是要自己餵他?
頓時,臉紅到了脖子。
一瞬的驚慌過後,穗歲轉念一想,喝醉了的人怎麼會連碗都端不起來?
即便是親身經歷,穗歲也難以將喝醉酒耍無賴,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樣的事情和仁善沉穩的大公子聯繫在一起。
會不會還有更多面的他,是自己沒有見過的?
穗歲端著碗,舀起一勺送到了婁鈞的嘴邊。
婁鈞嗓音暗啞,帶著撩人的蠱惑人心的意味:「夠不到,再靠近一些。」
穗歲往前挪了挪,婁鈞卻忽然靠近含住了穗歲手裡的勺子。
忽然的靠近,讓穗歲的心跳漏了半拍,二人靠的極近,近到穗歲能看清婁鈞臉上細小的絨毛,彼此的呼吸交纏。
穗歲下意識地往後一躲,手裡的碗也要拿不住,卻被一隻大掌牢牢的握住,連帶著那湯碗也被牢牢地握在了掌中,沒有掉落在床上。
婁鈞的手很大,手指修長,他的手掌將穗歲白嫩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掌中,溫度從手上傳遞到心上。
婁鈞看著她好看的眉眼,看了好一會兒才將勺子從口中拿出來,放回到碗裡,笑道:「小心些。」
若不是理智還在,剛才看著她粉嫩的唇瓣,他真想親上去。
穗歲慌亂地低下頭,婁鈞從她手中接過醒酒湯的碗,將裡面的湯水一飲而盡。
「嗯,好喝。」
他看了一眼牆角的軟榻,他很想讓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可又心疼她,在乎她的感受,最後還是說道:「我已經酒醒了,你回去歇著吧。」
穗歲應了一聲,但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奴婢就在隔壁,若是大公子夜裡有什麼吩咐,可以叫奴婢。」
吩咐……什麼吩咐都可以嗎?
穗歲說完,二人似乎是都想到了些什麼,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兩人的臉都有些發燙。
穗歲不敢再多看婁鈞一眼,快步去了隔壁房間,和衣睡下。
而此刻,院子外頭的房頂上,松勤和松蓮正站在房頂上吹風。
一陣冷風颳過,松蓮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樣能行嗎?」
松勤轉過頭:「總比我們兩個在主子面前礙眼的好。」
松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向地面,瞬間感覺一陣眩暈。
她心裡頓時怕的不行,下意識地拽住了松勤的袖子,哆哆嗦嗦的:「我們……我們不會要在房頂上站一晚上吧?!」
松勤看兩間屋子都吹了燈,才拽著松蓮從房頂上飛了下來,扶著松蓮站穩:「好了,我在外面守夜,你去歇著吧。」
松勤看著她那不怎麼機靈的樣子,叮囑道:「明天若是穗歲問起來,你可別說漏嘴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
……
次日,穗歲很早就起身,昨晚她一直留意著婁鈞屋子裡面的動靜,側耳傾聽,所以睡的並不安穩。
推開房門出來,正好碰到端著熱乎黏稠小米粥的松蓮。
松蓮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看起來心情很好:「穗歲姐姐,你醒啦!」
穗歲看著松蓮,疑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你和松勤怎麼都不在院子裡?」
在她的印象中,松勤和松蓮都是忠心護主的,很少有疏忽的時候,斷不會丟下婁鈞不管,昨晚實在是蹊蹺。
松蓮一臉懊惱:「昨晚大公子忽然就不見了,我和松勤找了他一整晚,回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已經回了府上……」
說到這裡,松蓮頓了頓,似乎還有些後怕,拍了拍胸口。
「穗歲姐姐,我聽門房說了,昨晚真是多虧你了,這是給你熬的小米粥,快趁熱喝了吧。」
穗歲也沒再多問,接過松蓮遞過來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大公子可醒了?」
松蓮點點頭:「醒了,松勤已經把粥送過去了。」
……
隔壁房間內,婁鈞喝了一口粥,盯著松勤看了一會兒。
松勤被他盯的渾身發毛,慌忙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屬下知道錯了,屬不該自作主張……」
沒等話說完,婁鈞將粥碗放在桌子上,說道:「你做的很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