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忽而想起自己當年費盡心思養護的想要賠給大公子的花兒,被人弄死的時候,她心如死灰,很是能理解青鸞此刻的心情。
方氏警告提點過她不要多管閒事,可她還是開口了:「你先別慌,這殘敗的花枝要儘快清理掉。」
穗歲看了看天色:「距離太上皇后的壽宴開始還有不到半天的時辰,再去買鮮花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你不如速速去市集買些花燈,將這荷花池清理了,擺上蓮花燈,還可以讓來參加壽宴的賓客放蓮花燈祈福,還能增加一個賓客們遊樂的過程。」
青鸞是喬雅芷身邊的大宮女,也經歷過一些事,慌亂過後聽了穗歲的話很快鎮定下來:「對,對,用蓮花燈替換這被毀的了荷花,奴婢謝過夫人!」
穗歲點點頭,放眼望去,這一個行宮裡頭的活物竟然都被人活活弄死了:「行宮裡其餘被弄死的花盆,你也可以用類似的方法去解決,死了的鸚鵡要儘快移走,免得衝撞了人。」
青鸞向穗歲行了一個大禮,立刻抹乾淨眼淚去辦:「夫人的恩情,奴婢永生難忘!」
青鸞走後,冬鶯站在穗歲身旁欲言又止,那日冬鶯和冬鵲與穗歲一同去了禮部尚書府,方氏說的話,她們也都聽到了一些。
穗歲看了一眼冬鶯:「你是想問我為何要多管閒事?」
「你看看,那人將這一池子的花都弄死了,追究下去要有多少人命搭在這上頭,從園林管事到每日看管養護的宮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冬鶯恍然大悟,她擔心主子的安危,一時沒想到這件事情的後果:「夫人心善。」
穗歲嘆了口氣:「我也並未全然是擔憂這些人的性命。」
「從這滿行宮的花草都被弄死,連池子裡的魚兒和鳥籠里的鸚鵡都沒有放過,可見此人心思陰狠歹毒。」
「若是這樣的人得勢了,日後掌管宮中大小事務,指不定哪一日自己就被害了,若漸漸的身邊全是壞人,又如何明哲保身?」
冬鶯和冬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青鸞此人穩重大方,可以交往,這次是被人使絆子了,若能過了這關,日後必定會小心,前途無量。」
穗歲幾人正在這站著,有宮女過來引著幾人到亭子裡休息:「奴婢參見安國侯夫人,皇后娘娘帶著人去城門口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了,吩咐奴婢好生招待提前過來的官眷。」
穗歲這才知道太上皇后最近沒有住在明月行宮,而是扮作尋常人出宮雲遊去了。
穗歲便帶著人去了亭子裡面歇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上,太上皇后的壽宴正式開始,樂坊司的人已經在一旁演奏,樂聲悠長悅耳。
賓客們一進來就看到了中央池子裡的荷花燈。
那荷花燈的花瓣層層疊疊,顏色鮮艷奪目,隨著微風在池水中慢慢晃動。
燈光透過花瓣的縫隙,灑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片五彩斑斕的光影,讓整個池子都仿佛被點亮了,有宮女引領著官眷到一旁取荷花燈,陪著官眷們放花燈。
片刻後,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進了行宮後,眾人齊齊行禮。
太上皇后拍了拍身旁扶著自己的喬雅芷,笑著說:「嗯,這行宮你修繕的不錯,倒是比哀家之前住著的時候,熱鬧喜氣了不少。」
喬雅芷看到這行宮的布置愣了一下,池子裡的荷花都換成了花燈,廊道兩旁的盆栽都換成了大紅綢緞編成的大紅花……隨即明白過來,不動神色地笑了笑。
「母后喜歡就好。」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到了大殿內,宴席正式開始,太上皇后開場過後,宮女們陸陸續續地端上來吃食和果飲。
婁鈞和穗歲挨在一起坐著,他將穗歲愛吃的花生酥酪和蒸米糕放在了她的面前。
吃了一會兒後,婁鈞皺了皺眉,穗歲握住他的手擔憂地問:「侯爺,怎麼了?侯爺可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這飯菜不合胃口?」
穗歲摸著腰間的香囊,想要找緩解腸胃疼痛的藥給婁鈞。
婁鈞反握住她的手:「我沒事兒,你看看這四周。」
「從前,我來過這明月行宮幾次,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大殿內的花瓶都是匠人精心燒制、雕刻的。」
「印象最深的是青瓷鎏金花瓶,瓶底青釉鎏金,御獅鎏金柄,紋龍紋雲紋,華美異常,而不是這樣普通的琉璃瓶……」
穗歲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果然在這皇家的行宮裡竟然看不到華貴非常的擺件,只有些琉璃瓶。
婁鈞拿起面前的碗和碟子,低聲繼續說:「還有這碗碟,我記得都是上好的羊脂玉、和田玉、翡翠製成的玉碗,雕刻精美,而不是這樣普通的薄薄的金碗。」
婁鈞拿起桌子上的燭台,用指甲颳了一下:「再看這燭台也不對,這不是足金的,而是表面鍍金。」
婁鈞發現這擺件和花瓶不對了之後,就猜到了其他的東西也可能都被替換了,這麼一刮果然如此。
穗歲驚訝地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的動靜,她小聲問:「這是被人換了,謀取私利?」
「這私立謀取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將宮裡的東西偷出去賣,將玉婉金碟全都換掉,在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此人的膽子還真是大。」
穗歲正想著此事可能是何人所為的時候,婁鈞忽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好香。」
穗歲有些疑惑,宮裡的飯菜她吃了,感覺還沒有藥膳鋪子做的好吃,哪裡香了?
穗歲又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牛肉放在嘴裡嚼了嚼,隨後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婁鈞。
婁鈞笑道:「我不是說飯菜好香,我是說你。」
婁鈞低頭在她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以後,我的衣裳不用熏雪松香了,換成你身上的味道,這樣,無論我在哪裡,聞到這味道,都似乎有你陪在我身旁。」
「我身上的味道?」
穗歲抬起袖子聞了聞,並沒有聞到什麼特殊的香味,她嫌那些閨秀們用的薰香太過刺鼻,平日裡很少薰香。
婁鈞點點頭:「對,你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