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微微搖頭,除了身上沒有力氣,感到很是虛弱之外,她甚至有些重獲新生的感覺。
肚子有些餓,可她瞧著松蓮和婁鈞都是滿臉疲憊,不好意思再麻煩二人,只舔了舔嘴唇。
婁鈞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給她把了把脈,笑道:「餓了吧,我去給你煮粥,藥也該吃了。」
婁鈞出去後,松蓮給穗歲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穗歲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很是陌生,看布局和擺設不像是在淮南王府,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裡?我瞧著不像是在松風院。」
「這是城外的一個小院子,大公子說這裡安靜,適合讓你修養身體。」
松蓮將她暈倒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都和她說了。
一聽到婁鈞為了她拼了命地挖土開棺,十根手指頭滿是鮮血,她的心就疼的厲害。
怪不得他剛才握著她的手的時候,她看到他的手指頭上纏著紗布。
再聽到松蓮說那珍貴無比的還魂丹,他給自己吃了兩顆,更是心疼的厲害,揪著自己的衣服領子,只覺得她欠婁鈞的太多,她這一條命怎麼還大公子,都還不清。
「穗歲姐姐,大公子對你的心意,你明白吧?」
穗歲點點頭,若是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她還不明白,豈不是太沒心沒肺了,可她心裡有顧慮,大公子那樣好的人,根本不值得將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
松蓮抬手按在穗歲的眉心上,舒展開她擰到一起的眉毛:「穗歲姐姐,對大公子好一點吧,大公子從前的日子過的很苦的。」
穗歲點點頭,從前的自己已經死在淮南王府了,如今,她的這條命是婁鈞給的。
她希望未來的日子都是甜蜜的,充滿希望的。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把衣服洗了。」
松蓮抱著髒衣服出去,穗歲靠在床上看著外面忙碌的人。
婁鈞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肌肉緊實的手臂和指尖纏繞著白色紗布,修長的指節分明的手指。
他坐在火爐旁,拿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扇著,時不時地打開蓋子看看裡面的藥,又看看一旁小鍋裡面的粥。
斑駁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是那麼的溫柔。
看著看著,穗歲的眼角竟是有眼淚流了出來,心尖微微顫動。
這個男人一直對自己很好,只要有他在她就無比的安心。
慢慢的,院子裡滿是米粥的香味兒,那淡淡的米香,混合著絲絲甜意,輕輕飄蕩在空氣中,穗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香味讓她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動和久違的幸福。
婁鈞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穗歲的眼中滿是水汽,擔心地擰起眉頭,緊張關切地問道:「可是哪裡疼了?」
對上婁鈞那雙湛黑的眸子,穗歲搖了搖頭,伸手抱住了婁鈞的脖子,聲音顫抖真摯:「大公子,謝謝你。」
她只快速地抱了一下就鬆開了,婁鈞只覺得有溫香軟玉靠上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忽而懷裡又是一空。
穗歲不等婁鈞說什麼,從他手裡拿過藥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這湯藥又苦又酸,剛止住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她本不是個嬌氣的性子,可在婁鈞面前,她仿佛也可以不那麼堅強,可以被人呵護溫暖著。
婁鈞見她苦的一張臉都皺成了包子,剝開糖紙,塞了一塊糖到她的口中。
穗歲綻放笑顏:「好甜。」
婁鈞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若是你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們明日便動身進京。」
京城要發生大事了,黨派相爭會兇險無比,可把穗歲留在這裡他更是不放心,只有把她帶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將她保護好。
「是不是奴婢耽誤大公子的要緊事?大公子只管去辦,奴婢無礙……」
婁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那就和我一起去。」
穗歲聽話地點了點頭。
等她將口中的那顆糖吃完後,婁鈞端起粥碗,一勺一勺地餵給她吃。
「大公子,我自己來吧,你的手,很疼吧?」
穗歲伸手去端粥碗,卻被婁鈞避開了,他笑著又舀起一勺粥餵到她的嘴邊:「疼著疼著,就習慣了。」
「若你擔心,下次幫我換藥好不好?」
穗歲點點頭,不再和他爭,默默加快了吃粥的速度。
直到餵著穗歲將一碗粥都喝乾淨了,婁鈞才起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穗歲想著此去京城,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想著香兒,她心裡很是難受,打算明日出去之後,在香兒常去的那家糕點鋪子留一封信給她。
……
晚上,松蓮輕輕敲了敲婁鈞的門:「大公子,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可以出發。」
「另外,大公子,奶嬤嬤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
之前,婁鈞讓松勤調查叛軍餘孽的事情想要還穗歲清白的時候,無意間在清水村發現了奶嬤嬤的東西。
當年,他被送入京城做質子之時,奶嬤嬤也想一同進宮繼續照顧這個可憐的小公子,可宮裡並不允許淮南王府的下人進宮,她便繼續留在淮南王府了。
後來,叛軍殺進淮南王府,叛軍首領聽說府上的幾個老嬤嬤有過接生的經驗且很會照顧人,便將人帶回去照顧自己快要生產的小妾。
後來,奶嬤嬤死在了清水村,雖然屍首已不知被埋葬在了何處,但還有些衣物用具,婁鈞便命人將那些東西都帶回來,安葬衣冠冢。
婁鈞吸了吸鼻子,一一撫摸奶嬤嬤留下的東西:「將這些東西放在嬤嬤的棺木里,立上墓碑,再派人去查一查她有沒有家人,若是有的話給他們一大筆錢,儘可能幫助他們改善生活。」
松蓮拿好東西應聲去了。
次日一早,婁鈞進了穗歲的房間,她已經洗漱好穿戴整齊地坐在椅子上,見婁鈞走過來,她起身要行禮,身子還沒站直,就被婁鈞攔腰抱起。
穗歲臉一紅:「大公子,奴婢能走……」
婁鈞的語氣不容拒絕:「這一路不短,怕你會勞累,你放鬆一些。」
穗歲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了一些,勾住婁鈞的脖子,讓他能更好的用上力氣。
穗歲的呼吸噴灑在婁鈞的脖子上,他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