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鳳元的逼視下,崔安知道,他已無路可退。
罷了,死就死吧,不能為爹娘報仇,他活著又與死了何異?
倒不如在死前揭穿那徐庶偽善的面孔,就當做是報答永安王當初的一飯之恩了。
「回世子,太平鏢局的收益早在王爺大軍出征前,就已被大公子徐庶的人運走,說要購買糧草,做戰略準備。」
聽了崔安的話,徐鳳元唇角勾起一抹嘲諷,他可不覺得徐庶會如此好心。
對方既然已經投效了乾帝,想置永安王府於死地,就絕不會給永安王府留一線生機!
購買糧草怕也僅僅是他霸占太平鏢局收益的一個藉口,真正的錢早就被他吞了!
「衛煬,老頭兒出征前,糧草可足?」
「這……」衛煬眉頭緊皺,仔細思尋了許久才道,「屬下曾在書房外聽到大公子向王爺做出過保證,大軍先行,糧草隨後就到。」
「也就是說,徐庶拿了錢,卻沒有買糧了?」徐鳳元的目光越發陰沉。
「至少到現在為止,屬下還沒聽說過徐庶的人押送糧草去邊關。」衛煬道。
「好一個徐庶,自古以來行軍打仗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可倒好,忽悠老頭兒先發兵,糧食供給卻遲遲不到……」
「怎麼?他想害死老頭兒,好徹底的鳩占鵲巢,霸占永安王府嗎?」徐鳳元聲音一厲,繼而看向站在面前的崔安,「你提供的消息本世子很滿意,從今日起,你就是這太平鏢局的管事。」
「衛煬,給他撥百名精銳,鏢局內若有人對本世子的安排不滿意,你可隨意處置,但記得,本世子不喜歡陽奉陰違,留有二心的人,本世子能給你權利,也能取你性命。」
「是,多謝世子,小人一定謹記世子教誨,一定盡全力打理好太平鏢局。」崔安熱淚盈眶。
當初,他之所以加入永安王麾下,就是希望能如同對方一般戰場殺敵,建功立業,報仇雪恨,可沒想到竟陰差陽錯的被安排到了鏢局。
這讓他建立功勳的願望徹底落空,但想到能維繫好行軍糧草,永安王也早晚有一日會注意到他,便矜矜業業的做起了分內之事。
可誰料,永安王雖然治軍嚴明,但對鏢局生意之事並不上心,一切都交由徐庶打理,此處大多都是徐庶黨羽,烏煙瘴氣,也使得他一腔雄心毫無用武之地。
今日,他總算被提拔了,總算可以向上攀爬了,雖然這一日來的有些晚,但,他也一定會全力而為。
至少,爹娘在天之靈能看到,他努力了。
將太平鏢局交給崔安打理後,徐鳳元便帶人離開。
「世子,接下來怎麼辦?」衛煬問。
徐鳳元道,「你讓人去給我查查這個崔安的底細,能在永安王府前程渺茫之際投效,他絕不是一般人,若可用,本世子會讓他一飛沖天。」
「另外,查查太平鏢局的收益都被徐庶運到了何處。」
「是。」衛煬當即吩咐下去。
而徐鳳元,在途經紅袖招之際,再度命令手下停車,大搖大擺的進入了花樓。
今日,他點的姑娘還是緋煙。
並且,一進去就是一個多時辰。
這讓花樓一眾人等感嘆連連。
「誒,這徐紈絝才娶了公主兩日,便連上花樓兩日,他還真是不怕陛下責罰!」
「放著好好的公主不要,非得來煙花之地廝混,他真是不識明珠。」
「那也未必吧?誰不知道與徐鳳元早有婚約的是嫡公主姬錦繡?此公主可非彼公主,至少在未被賜婚給徐鳳元前,我可從未聽過什麼千雪公主,誰知道,她是正宗的公主,還是陛下從哪裡隨便抓來安撫徐鳳元的?」
聽聞此話,眾人望向徐鳳元所在的房間,目光中更多了幾分同情,「也是,這千雪公主若真的貌美,世子何苦日日流連花樓?」
「皇命難違,世子這分明就是在做無聲的抵抗!」
「世子雖然紈絝,但這膽色也著實驚人,換了你我管她什麼真公主假公主,誰敢如此明目張胆的對皇家賜婚表達不滿?」
「是啊,世子真乃大丈夫!」
此刻,房間內的徐鳳元根本不知道,他來紅袖招竟引起了這麼大的轟動。
更不知道,無形之中,他竟已成了京城萬千男兒眼中的楷模。
他一邊享受著緋煙的按摩,一邊問,「沈千萬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緋煙道,「沈老闆讓奴家轉告世子,他已用了最好的海東青給邊關朋友傳信,不出七日時間,世子的計劃便可達成。」
「如此,本世子就放心了。」徐鳳元打了個哈欠,難得的放鬆下來,也就小憩了一會兒。
緋煙不敢打擾,哪怕他沉沉睡去,按摩的手也仍未停。
直到衛煬歸來,「世子,我們的人得到消息,徐庶將太平鏢局的收益全部送去了虎嘯營。」
「虎嘯營……」徐鳳元醒來,喃喃著這三個字。
衛煬當即解釋,「虎嘯營是在王爺允許下,徐庶個人建立的軍隊,裡邊的人,不認兵符,不認永安王府,只認徐庶一人。」
「呵,用我永安王府的錢,養他個人的私兵,這徐庶……有點東西。」徐鳳元坐起身,還未發號施令,便聽得樓下一陣喧囂。
「老鴇,沒看到你爺爺我來了嗎?還不速速將你紅袖招的姑娘全部給爺爺我安排上!」
「告訴你,大公子出征前剛剛犒賞了虎嘯營,老子們有的是錢!」
透過窗子,徐鳳元看到一樓處,一喝得大醉的大漢,帶著三十餘弟兄走入。
這些人都是虎嘯營的人,他們身上穿的是當季最流行的錦緞,喝的是京城上好的竹葉青,就連身上配備的兵刃也是最好的精鐵打造。
這與老頭兒麾下那艱苦樸素,連肚子都填不飽,還要為國奮戰的兵馬不同,甚至比自己手下的三千親衛還要風光。
徐鳳元的眸子驟然危險的眯起。
就連衛煬也神情不悅,「王爺戰場殺敵,生死未知,這些傢伙倒好,領受王府俸祿,非但不為王爺分憂,還來風月場地,如此揮霍……」
「要知道,王爺與他手下的士兵,現在可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衛煬越說越氣,雙拳緊攥,連眼睛也不由得變得猩紅。
樓下,老鴇連忙迎上,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眼為首的大漢,為難道,「朱爺,實在抱歉,若你往日來,我一定給你安排最好的姑娘,今日,你還是先回去吧。」
「為何?爺爺我能光顧你紅袖招的生意是看得起你們,敢拒絕我,就不怕我虎嘯營砸了你這破地兒?」大漢不滿。
對於對方的強硬,老鴇也有些不悅,「朱爺,並非這樣,我讓你走全是為了你好,你剛剛進來時,難道沒有看到紅袖招外的兵馬嗎?」
「那位來了,就在樓上。」
「那位?哪位?」大漢明顯喝多了,但稍一愣還是反應過來,一臉恍然大悟道,「哦,你說的是徐鳳元那紈絝啊!」
「哈哈哈,即便是他來了又怎樣?京城誰人不知,永安王回不來了,很快,五十萬徐家軍將盡歸我家大公子所有,至於徐鳳元,哼,我家大公子要他生,他才能生!要他死,他就必須得死!」
「他若識時務,就該好好的巴結我,好讓我在大公子面前為他美言,留他狗命!」
嘶。
大漢的話,讓紅袖招內圍觀眾人俱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民間都傳言永安王回不來了,徐鳳元的好日子即將到頭,可還無一人膽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挑釁對方。
畢竟,對方才剛剛打殘了汪鐸,洗劫了文淵侯府,還對嫡公主的貼身侍女下了重手……
這廝完全就是個瘋子,誰都不想被他死前攀咬一口。
這大漢當真是糊塗!
不過,又聽聞徐鳳元素來欺軟怕硬,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永安王府當今處境,對這大漢退讓三分……
眾人紛紛探究的看向了樓上。
而看著樓上並未有回音,那大漢更加猖獗了,「看到了吧?即便世子在又如何?還不是得對我朱彪退讓三分?」
「老鴇,去,速速給我安排你紅袖招最好的姑娘!」
「對了,我記得世子每來都會點一名叫緋煙的姑娘吧,把那緋煙叫來,伺候我!」
「世子……」樓上,聽到朱彪點名要自己伺候的緋煙,下意識攥緊了徐鳳元的衣袖,躲在他身後。
衛煬也雙拳緊攥,怒目圓睜,「世子,這朱彪太過分了,要不要屬下去教訓他?」
徐鳳元嗤笑一聲,「天若要其滅亡,必先要其猖狂,這朱彪狂到此等地步,不除了他天理難容!」
「不過,僅僅是除一個他,還不足本世子泄憤……」
「走吧,就讓本世子去教訓教訓這徐庶身邊的惡犬!順便,也讓這天下人都看看,我父在外征戰,錢糧緊缺,這虎嘯營又過得有多奢靡滋潤!」
徐鳳元一笑,衛煬就知道,朱彪和虎嘯營要倒霉了。
畢竟,能讓世子如此發笑的人,下場都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