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聽風茶館」四字,沈桑寧眼皮一跳。
心裡慌得緊。
今天裴如衍就是要去聽風茶館,他就在事發地……
車窗外,行人都往聽風茶館涌去。
「就算去了,京機衛也不讓咱進。」
「但還是想去看看。」
「天子腳下,竟發生這樣的慘案。」
「殺的都是官,其中肯定有隱情,這次死的還是個年輕的。」
路人的話,句句都刺激了沈桑寧。
前世裴如衍沒有遇到什麼兇殺,但前世他應該也沒和杜承州喝茶吧?
她擔憂得沒法安心,一刻都等不得,只想去確認下現場。
馬車正在掉頭改道,她突然打開車門,「我下車。」
護衛將馬車停下,沈桑寧雙腳落地,言簡意賅,「去聽風茶館。」
她腳步不停地走向人群,護衛們將她圍在中央,替她開道。
人群擁擠,仿佛是有人故意將護衛形成的包圍圈沖開。
沈桑寧朝前走著,只聽身後紫靈喊了聲,「少夫人,你在哪兒?」
擁擠的人群里,護衛們束手無策,急得滿頭汗,找不到人,又挪不開步子,還不能拔刀。
沈桑寧朝前看看,聽風茶館就在前頭,她墊著腳,能看見穿著飛魚服的京機衛,將茶館圍得水泄不通。
驀然,手腕被一股力抓住。
她扭頭望去,對方戴著帷帽,背對著她,將她整個人扯過去。
沈桑寧用力地甩手,也甩不掉對方,被動地跟著對方走。
大庭廣眾下,還有人拐賣?
「你誰——」
話音未半,對方偏了偏頭,她依稀看出那熟悉的側顏。
怎麼哪兒都有他!
沈桑寧皺眉,左右環顧也沒瞧見帶出來的護衛們,嚴防死守還是沒防住裴徹。
「你放開我!」她壓低聲,「我要去茶館。」
裴徹不說話,朝小弄堂的方向,將她帶出擁擠的人群,一直也不肯鬆手,連頭也不回。
他身著常服,在人群里並不引人注目。
此地離他的私宅很近。
她一邊甩手一邊斥責,最後還是被他帶進了私宅。
沈桑寧心裡又急又氣,「裴徹,你知不知道,你兄長在聽風茶館裡啊!」
裴徹將院門闔上,才面無表情地看她,「所以呢?」
「什麼所以呢,你不知道茶館發生了命案嗎?」
「你擔心他會死?」裴徹擰起眉,「你明知他不會死於兇殺。」
「裴徹,你能不能不要活在過去了,重來一次,什麼都不一樣了。」沈桑寧無語。
裴徹摘下帷帽,隨意放置,「這就是你不勸我兄長投靠宣王的原因嗎?可宣王是陛下僅存子嗣,他是陛下唯一的選擇,不會有意外。」
沈桑寧哪有心思和他討論這個,「你當真不關心你兄長死活嗎?」
她轉身要走,裴徹快步擋在她身前。
低頭看見她急紅了的眼,他眉心皺得更深,「你……是關心則亂,兄長沒事,死的是別人。」
「真的?」沈桑寧這才正視他。
因著急,急出的眼淚,遲了一步,滾出眼眶。
裴徹被她看得心中苦澀,「若換成是我,你還會這般著急嗎?」
他明知答案,卻還是不死心地要問。
此刻又忍不住抬手,想替她拭淚痕。
沈桑寧偏開臉,後退一步,「他沒事就好,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你是生怕我好過嗎?」
說話時,她抬頭看了看四方屋檐。
「放心,沒人跟蹤,自陳武受傷,兄長還沒派人來。」裴徹眼神緊緊跟隨著她。
即便沒人跟蹤,沈桑寧也不想與他共處一室。
此時,院子的門被人敲響。
沈桑寧一驚,明明自己沒做錯什麼,但若被人發現孤男寡女,有嘴也說不清。
她眉目凝重,站到了門後。
裴徹還未開門,「誰?」
「是我。」一個女人的聲音。
沈桑寧狐疑地望向裴徹,他有女人了?那為什麼還要騷擾她啊!
裴徹發覺她目光中的憤怒,忽視她,將門開了條縫。
見門外之人身高八尺,五官英挺,消瘦的臉顴骨突出。
要不是穿著女裝,還真看不出是個女人。
女人看他開門,笑了笑,「你是裴二公子嗎,我是媒人介紹來的,我性格比較開朗,不太矜持,想來看看你是否是良配再決定。」
「決定什麼,」裴徹聽懂了,當即怒目而視,「你去轉告媒婆,我不需要!」
語罷,就「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呀,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女人不滿,負氣離去。
沈桑寧聽了一齣戲,默不作聲。
突然,就感受到惡狠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看我幹嘛!」她也很憤怒。
莫名其妙被拽來這裡。
一天天的,有病似的,躲都躲不掉。
裴徹冷笑一聲,再度將她拽到庭院中,「剛才你一哭,我差點忘了正事。」
「沈桑寧,你憑什麼誣陷我?」
他一把將她按在椅子上。
屁股一碰到椅子,她就要起身,頭頂上卻傳來震耳欲聾的吼聲——
「坐好!」
她嚇得肩膀一震,抬頭,「你吼我幹什麼!你還有理了!你莫名其妙攔截我,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名聲!」
「裴徹,我從沒想過要害你的命,但你的所作所為,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