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迴路上,江玉餌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會騎馬超過衛淵的馬車,一會又停下觀看附近景色。在加快追上來……
嘶~
在剛進城時,忽然馬驚,衛淵撩開帘子,疑惑地看向前方。
只見密密麻麻無數人圍著一名赤身壯漢,壯漢滿身肌肉虬結,皮膚古銅色,手裡拎著好像槓鈴一樣的東西。
一根鐵棍,左右兩邊是燃燒火焰的籠子。
壯漢猛然揮舞起來,頓時從兩端的籠子裡,綻放出璀璨的火光。
「衛淵哥,好漂亮啊,這是什麼東西,而且那個大個子為什麼不怕火燒!」
「這是火壺,兩邊類似籠子的東西,裡面裝的是燃燒木炭。」
「一種起源中原地區的民間雜耍,他是常年接觸火,加上技巧,身上又塗抹了隔火油,否則為啥只比衛雲白一點……」
老袁回頭笑道:「世子好見識,可老朽都沒聽說過這東西,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你是在大山里待時間長了……」
猛然壯漢將火壺摔在地上,人群中央火光四溢。
無數輕柔的女子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蒼天已死,玄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道道白色絲帶從四面八方飛來,一名名身著紅裙女子,踩著絲帶衝進火中。
「好輕功!」
圍著大火單膝下跪:「玄天道信徒,恭迎聖嬰降世!」
一名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孩童,身披大紅披風,從火中走出來。
每走一步,在他腳底都會生出一團由火凝聚而成的蓮花。
「聖嬰踏聖火,步步生紅蓮,正義之火焚萬惡!」
冷秋霜震驚道:「衛淵哥,這小娃娃為什麼不怕火?」
「因為他那斗篷是隔火的火浣布。」
「火浣布那是什麼?」
老袁笑道:「這個我還真知道,前朝皇宮就有火浣布做的衣服,是番邦進貢的舶來品,相傳乃天山冰蠶絲紡制而成。」
「前朝皇帝還曾為此大擺宴席,款待群臣,故意把湯汁灑到衣服上,然後當眾把衣服脫下丟進火盆里。」
「火不可燃,拿出來後污垢沒了,就像新的一樣,這是老朽親眼所見。」
冷秋霜聽得一愣愣的,驚呼道:「這麼神奇嗎!」
衛淵癟嘴:「狗屁的天山冰蠶絲,就是石棉纖維紡織而成的布,具不燃性……」
「衛淵哥,什麼叫石棉纖維紡?」
「就是一種天然纖維狀的矽質礦物,以後碰到這破玩意少碰,接觸多容易致癌,也就是得不治之症。」
火勢逐漸熄滅,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渾身綻放金光,懸浮在半空,聲音稚嫩卻又老成。
「青天已去,紅日當空,玄天怒吼,天下共逐新夢!」
冷秋霜再次問道:「衛淵哥,他身上的金光怎麼回事?」
「松香粉點燃後就這樣,沒看到他身後有信徒,偷偷往快要熄滅的火里丟粉末……」
「那他懸空……」
「這個……」
衛淵無法解釋,老袁道:「這孩子大宗師境界,修為甚至還在冷姑娘之上。」
「別鬧,就算在他媽肚裡開始修煉,滿打滿算也就五六年,怎麼可能大宗師……」
小男孩的聲音仿佛帶有魔力,吸引著觀看群眾。
「地獄已空,妖魔居廟堂,天降神火,焚燒萬惡,賜福神州!」
「吾乃玄天大帝之子,降世帶領你們,蕩滌世間污濁!」
「賜聖水!」
身穿紅衣的女子,取出一大缸冒著熱氣的水。
小男孩手指夾著一道符籙,微微一晃,符籙燃燒,丟入水缸之中。
「聖水可治百病,天下百姓皆可免費領取。」
「我要,我要!」
一群觀看的群眾,早已被小男孩忽悠得一愣,聽到免費後,紛紛爭先恐後地去搶符水。
一個老頭拿到一碗符水後,仰頭喝了下去。
「嗯?我…我肩膀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好神奇的符水啊!」
冷秋霜這次聰明了:「肯定是托!」
她的話音未落,其他百姓喝下符水後,也都紛紛大喊自己的病好了。
冷秋霜尷尬地道:「難道他真是什麼玄天大帝的兒子?竟然會法術……」
「王八兒子還差不多!」
衛淵對喜順道:「弄一碗過來,本世子看看這符水咋回事。」
喜順小跑過去,很快端著一碗符水跑過來。
衛淵手指輕點放在舌頭上嘗了嘗,隨即眉頭緊皺。
「薄荷,生薑,丁香……」
「都是一些有抗炎和抗微生物特性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還有麻痹神經的罌粟果,說白了這玩意有點類似麻沸散,止痛片,所以才會效果那麼好。」
衛淵又嘗了嘗符水:「苦味,柳樹皮,水楊酸,也就是阿司匹林,天然抗生素,一般小病的確能治。」
「最重要的是,水是甜的,放了糖,還有一些米粒,這才是最治病的。」
「治什麼病?」
「飢餓!」
所有人看向衛淵,後者笑道:「以鬼神之說迷惑百姓,收攏信徒,下一步估計就要起義了。」
老袁眉頭緊皺,一拍額頭:「當年我們怎麼沒想到用這招!」
「你們但凡聰明點,也不至於被我爹一窩端……」
衛淵伸著攔腰:「每逢亂世牛鬼蛇神都會跑出來,反吧反吧,反正和老子沒關係,糟心的是南昭!」
衛淵不想多管閒事,帶人繞了個圈離開。
然而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忽然兩個紅光閃過,攔住衛淵馬車。
衛淵撩開帘子,那是兩個五六歲年紀的小娃娃。
其中一個正是剛才裝神弄鬼的所謂聖嬰,看兩人長相,應該是雙胞胎,還是龍鳳胎。
聖嬰一指衛淵:「你是衛淵嗎!」
「哦?你這小傢伙竟然認識我?」
「哼!」
小女孩一指衛淵身旁的冷秋霜:「你個蕩婦,仗著有幾分姿色,竟勾搭有婦之夫,好不要臉!」
冷秋霜苦笑道:「我勾搭什麼有婦之夫……」
小男孩一指衛淵:「給你一個選擇,馬上給她寫一封休書,否則別怪本聖嬰殺了你……」
一旁小女孩連忙用手捅了捅他的腰眼,在耳邊小聲嘀咕兩句。
「殺…殺還是算了,但打你衛淵屁股,怕不怕!」
衛淵對看向江玉餌,隨即搖搖頭,這娘們下手沒輕沒重,別把倆孩子打出個好歹。
一是,小小年紀大宗師,背後勢力何等龐大,如今的自己沒必要結仇。
二是,這倆小玩意,自己咋看咋喜歡,打心底里不舍傷他們。」
「秋霜還是你去吧,別傷了他們。」
冷秋霜點點頭,連軟劍都沒抽出來,赤手空拳跳過去。
小女孩腰間一拍,一柄小巧的軟劍飛出,手握劍柄刺向冷秋霜。
「什麼?」
冷秋霜觸不及防下,差點受傷。
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女孩,小男孩是大宗師已經不可置信,她竟然也是個大宗師。
而且看這一手劍法,絲毫不弱於自己。
「我…我感覺自己天賦很好了,難道這些年活狗身上了?」
老袁慚愧地低下頭:「冷姑娘,請你不要說了,如果你活狗身上,那老夫算什麼?」
小男孩指著衛淵:「這漂亮姐姐修為不錯,不是個花瓶,可以讓你不寫休書,算你衛淵有點本事。」
「這次你江南賑災表現得很好,本聖嬰很滿意,記住要再接再厲,不可抹黑本聖嬰威名!」
衛淵看著小大人模樣的男孩,笑罵出聲:「你他娘的誰家的龜孫兒,還我所作所為你滿意……」
「我要龜孫,那你就是王八蛋!」
隨著小男孩話落,天空響起一聲驚雷。
小男孩嚇得跪在地上:「完了,完了,打爹罵娘招雷劈原來是真的……妹妹快跑,晚了遭雷劈!」
兩個孩子連忙飛快跑走,衛淵等人面面相覷。
「誰家的龜孫,神神叨叨,真有病……」
沒等衛淵說完,兩個孩子去而復返,指著衛淵喊道:「記住嘍,我叫澹臺子池!」
「我叫澹臺子魚!」
「我們兄妹倆,很快就會名滿大魏,你就等著臉上貼金吧。」
衛淵敷衍的揮揮手:「記住了記住了,你倆是魚池!」
「我是哥哥,池魚!」
「好好,記住了,下雨了,快點回家,否則你們娘親改打屁股嘍!」
兩個孩子跑遠後,冷秋霜回到車上,上下打量衛淵。
「我忽然想到個事。」
「啥?」
「他們倆和你眉眼很像,嘴也像……好像都很像!」
「別鬧,我雖風流,但常備魚膠,保護這一塊還是很好的。」
冷秋霜上下打量衛淵:「你不覺得他們名字,有什麼寓意嗎?」
「澹臺子池,澹臺子魚……這個姓比較少。」
「池魚思淵!」
「滾蛋,看著倆熊孩子爹也不能是啥好貨,別啥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子池河子魚跑遠後:「哥,娘們叮囑我們不讓見爹,我們會不會被娘親打?」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
「也對!這就是我們今後的小秘密!」
「池兒,魚兒,我不是告訴你們,接下來幾天,我們有重要事情,不讓你們傳教,可你們竟偷偷出來胡鬧!」
一名頭戴面紗,身穿青裙,宛如九天玄女般,仙里仙氣的女子從天而降,落在兩個小不點身前。
「娘…娘親!」
「你們剛才說什么小秘密?」
「偷吃了糖葫蘆!」
「吃甜的,到時候牙疼沒人管你們!」
仙里仙氣的女子,雙眼慈愛地摸了摸兩個小不點腦袋。
「快下雨了,回家吃飯吧。」
「娘,如果我下雨天罵你會不會招雷劈?」
女子被都笑了,嚇唬道:「當然會!」
「那罵我爹呢?」
女子冷哼一聲:「他就是個畜生,隨便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