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整頓

  蘇洛薇和寧曄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趙氏的鬼哭狼嚎,說什麼二人不敬尊長,不懂禮數。

  門外的二人皆是皺了眉,寧曄覺得,同為女子,怎麼相差這麼遠。蘇洛薇則是覺得這個趙氏當真是愚蠢至極。

  「洛薇,曄兒,這是怎麼了?」轉頭看見楊氏也趕來了。

  「給母親請安。」二人給楊氏行禮問安,寧曄朝屋內看了一眼說道:「趙氏今日瘋了,她竟然想推薇薇。」

  楊氏聽後眉頭一皺,與他們一同進屋。楊氏坐在了一旁,寧曄和蘇洛薇站在一邊。

  寧老夫人看見她們來了,問道「曄兒,洛薇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蘇洛薇看了寧曄一眼,示意他先別出聲。蘇洛薇直接跪下了,看的趙氏一愣,再抬頭時眼裡已有了霧氣,哽咽道:「祖母,今日我與二嬸嬸交接廚房之事,不想剛到那,二嬸嬸便出言羞辱我不知羞恥,耽誤世子前途,更是出言辱沒我蘇家滿門,我實在是氣不過才出言與二嬸嬸爭論了一番。」說著淚珠滑落臉頰,蘇洛薇用手帕擦去接著說道:「誰曾想二嬸嬸氣不過,還要杖責我的乳母,幸而世子及時趕到。」

  「你個小賤人,你竟敢顛倒是非,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便要撲過去打蘇洛薇。寧曄一把拉起蘇洛薇護在懷裡,一腳毫不留情的踢了過去。

  被踢倒在地的趙氏,簡直不敢相信,寧曄居然敢當著老夫人的面打人,立即哭喊道:「母親,母親,你要給兒媳做主啊,不然我沒法活了啊。」

  面前的兩人,一個溫婉柔順看著令人心疼,另一個如瘋婦般吵嚷,誰看了心裡都會有所偏頗。

  但寧曄當眾對長輩動手,老夫人卻不能不理,「曄兒,不可,她畢竟是你的長輩。」

  隨即看向撒潑的趙氏,冷聲道:「洛薇說的可是事實?」

  趙氏怎麼可能承認是自己挑的事,只能說道:「母親,我只是想提點一下晚輩,誰曾想她開口就是羞辱我不得老爺歡心。」

  蘇洛薇從寧曄懷裡出來,緩步走到趙氏面面蹲下身,一字一句說道:「二嬸嬸想如何提點我呢,你張口就質疑我蘇家的教養,你可曾忘了,我長姐嫁的是安成王世子,你可是質疑皇家的眼光麼?」

  安成王是當今聖上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身份尊貴。趙氏立馬噤聲,涉及皇家,誰敢多言。

  老夫人聽到這,已經生氣了,說話口無遮攔,是要給家族招禍的,說話的聲音更冷了「趙氏,我再問你一遍,洛薇說的可是實情?」

  趙氏哪敢再開口,老夫人抬眼看向扶著趙氏的寧昭:「昭姐,你長嫂說的可是實情?」

  寧昭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卻明辨是非,她不能污衊長嫂,也不能當眾指責母親,頭更低了些。

  寧老夫人看到這樣,心裡已經明了。開口吩咐身旁的丫鬟,讓她去請二老爺來。

  「洛薇,坐下吧。」老夫人有些無力,她雖知二夫人有些小家子氣,但無論如何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還給寧家養育了孩子,所以一直得過且過,卻沒曾想現在越發不成樣子了。

  二老爺寧仲之進來後,看見的便是坐在地上的妻子,眼裡的嫌棄昭然若揭。聽寧老夫人說完前因後果,二話沒說,走上前就甩了趙氏一巴掌。

  眾人皆是一驚,寧老夫人連忙說道:「仲之,她是昭姐的母親,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動手打她。」

  蘇洛薇雖知二人不和,但沒想到已經到了動手的地方,她雖不恥趙氏的品行和為人,但男子出手掌摑妻子,更為不恥。轉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寧曄,心想:「若有朝一日,他敢同自己動手,定要活剮了他。」此時的寧曄還不知道已經被自己的夫人在心裡動刀了呢。

  安靜了片刻,「休妻,母親,我要休了她。」寧仲之冷漠的說道。

  趙氏率先爬起來去撕扯他,哭喊道,「我嫁你十餘年,為你操持家務,教養子女,你竟然要休了我,你可有良心?」

  寧仲之看著趙氏沒有一分動容,從前他雖不喜趙氏,但兩人也算和睦,他自知自己不是專情之人,但他也願給嫡妻一份臉面。可趙氏行事越發不妥,性子也越發刻薄他就越來越厭惡她。

  「父親,求您饒恕母親這一次吧,母親會改的。」寧昭聲淚俱下。

  寧仲之對這個長女還是喜歡的,她不似她母親那般,素日最是懂事乖巧,寧仲之上前扶起女兒。

  寧老夫人沉聲道:「仲之,休妻不能隨意說出口。」她雖然也覺得這個兒媳不成體統,但若休妻,先不說是否會淪為滿京城的談資,就是昭姐怕也會收到牽連,恐於親事不利,二房就徹底亂了。但這件事絕不能輕拿輕放,一定要讓趙氏吃到苦頭,她才會長記性。

  寧仲之看著寧老夫人道:「那依母親此時如何處理?」

  寧老夫人沉聲說道:「趙氏交出全部管家之權,禁足三月,不可再參與子女教養之事。」

  趙氏聽完之後徹底癱軟在地了,但她不敢再反駁,比起被休,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寧昭看著母親,心裡說不上來的難過,她知道母親的種種錯,但為人子女不能議論親長,平日母親行事不妥之時,就算她委婉勸母親,也會被母親責罵,但看到母親如今失神的模樣,她又實在不知怎麼辦。十三歲的小姑娘,經歷這樣的變故,在一旁無措極了。

  趙氏被丫鬟扶了下去,蘇洛薇看著寧昭,她突然想幫她一把,不為別的,就為在趙氏發難之時,她明知會被罵還是願意維護她。

  蘇洛薇走到小姑娘面前,溫柔的說道:「昭兒,若是你願意,以後可以和我一起學習管家之事,你可願意?」

  寧昭抬頭看著蘇洛薇,她真心覺得嫂嫂好看又聰明,她實在不知母親為何總要為難她。「我願意的!」說完又看向寧老夫人問道「祖母,可以麼?」

  「可以,你就跟著你長嫂好好學吧。」老夫人慈愛的看著這個孫女。

  「洛薇,明日開始接管你二嬸手中的所有事務,如有不懂的,可以問你母親或者三嬸嬸。」

  「祖母,我知道了」

  除了趙氏,別人皆大歡喜。寧曄和蘇洛薇回凌軒院的路上,寧曄吩咐劍書去辦了一件事,兩刻鐘後劍書回來復命。

  蘇洛薇問道:「你讓劍書去幹什麼了?」

  「讓他去把今日在廚房動手的人全部發賣了。」他淡然的說道。

  蘇洛薇被拉著的手握的更緊了些,臉上流露出笑意。

  第二天,蘇洛薇帶著寧昭一起去廚房,丫鬟婆子再不敢猖狂,經此一事,他們已經徹底醒悟,這個家終究還是要交給世子夫人的。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蘇洛薇看著眾人說道:「都起來吧,從前的事,我概不追究,但今後該做的不該做的自己心裡有點數。」

  蘇洛薇看向廚房管事劉媽媽,說道:「劉媽媽,把帳本拿出來吧,從前的帳我既往不咎,你心中有數就好。」

  劉媽媽戰戰兢兢的把帳本雙手奉上,恭敬的說道:「謝世子夫人,從今往後我等定唯世子夫人馬首是瞻。」

  蘇洛薇笑了笑,並沒有說話。"昭兒,跟我回院,我來教你看帳。"蘇洛薇雖不擅長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但卻精通吃食,算帳。她甚至想過自己若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定會成為一個女商人。

  寧昭跟著蘇洛薇回了凌軒院。"坐"蘇洛薇看著寧昭小心翼翼的樣子說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昭兒,在教你看帳管家之前,我想先教你女子生存之道,我要說的只是我個人的見解,你可想聽?」蘇洛薇認真的看著寧昭。

  「嫂嫂,我願意的。」

  「昭兒,身為女子,眾人皆說未嫁從父,出嫁從父,夫死從子,可我認為這是不對的。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無法選擇出身,但我們可以選擇成為怎樣的人。」

  「就像你的母親,她是做錯了事,可跟你沒有關係,你是咱們定國公府堂堂正正的嫡出姑娘,你不要因為任何人而感覺低人一等。」

  「日後,你會嫁與郎君,可無論郎君是否疼愛你,你都要做自己,切不可為任何人違背本心,靠人不如靠己,嫂嫂說的話你能明白嗎?」蘇洛薇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對一個小姑娘說這些話,但她願意幫她一把。

  寧昭聽完這些話愣了,因為這些話與她原本學的背道而馳,但她又隱隱約約感覺到嫂嫂說的是對的。

  寧昭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仿佛有了一些底氣「昭兒明白了,謝嫂嫂教誨。」

  「好啦,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再來學帳」蘇洛薇知道小姑娘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寧昭起身告辭,出門時正看見站在門口的寧曄,連忙問好。看見大哥臉色不好,也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聽見嫂嫂說的話。她擔憂了看了屋內的蘇洛薇一眼,有些擔心,但礙於長兄的氣勢,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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