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兵臨城下,這樣的事情。
興慶府城中百姓早亂作一團,許多人開始逃亡。
李繼髮髻散亂,慌亂登上宮中最高的佛塔,遙望東面,黃河對岸,隱約已經能見景國旌旗。
在他們前方是李元昌的大軍營帳,連綿不斷,密密麻麻,相比之下,前方景軍似乎人很好。
可即便如此,無卵是李繼還是身邊官員,亦或城中百姓,都感受到巨大壓力,似乎沒人覺得李元昌能贏。
景國這一路,伐滅遼國,擊敗金國,連敗夏國,走到如今已有一種不可戰勝的威勢,而他們對面的夏軍更是如此。
一直到正午,數倍於敵人的夏軍採取守勢,不敢前進半步。
反而是景軍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開始向著黃河東岸數倍於他們的夏軍進攻,槍聲第一次在賀蘭山下響起。
李繼緊張的在城樓觀望,卻因太遠看不清楚,他又不敢出城去,怕戰事不利,他瞬間落入敵手。
不過戰場形勢變化出乎意料的快,很快他便看清了。
接戰大約兩刻鐘之後,夏軍前沿開始往後潰逃,列在河水東岸密不透風的大陣如被驚了的蜜蜂,往四面散去,隨後景軍呈錐形長驅直入,直取中軍,根本無人可擋。
李繼腳都軟了,明了必敗無疑,匆匆回去準備收拾細軟出逃。
可景軍給他出逃的機會,他的好皇叔卻沒有,正當李繼召集一群宦官侍衛,帶著他的愛妃準備出逃時,前方傳來消息,李元昌臨陣投降,命令守城士兵打開城門。
景軍前鋒渡過黃河,已向宮中殺來,很快就會到宮門口,這時逃跑,大概率會被打死!......
當天下午,李繼在後佛塔供桌下被景軍搜出擒獲。
隨後便被眾多士兵押到大殿,曾經屬於他的寶座上,已經坐著一個比他年輕,比他高大的年輕人。
他身著戎服,外面一套黑紅相間的常服,黑底,紅色龍紋,有古漢時風韻。
身邊站著兩個女人,一人眉宇間有殺氣,配劍著甲,一人文官打扮,著男裝。隨後還有幾員殺氣騰騰的大將,各個臉色漲紅,瞪眼看著他。
無須別人教,李繼早嚇得腳軟,噗通一聲跪下,不斷磕頭。
坐上之人是誰他早就猜到,可到當下境地,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李繼,你們一家擅自裂土稱王,不服王化,本是謀逆大罪,我將你李家移滅三族也不為過!」上方傳來李星洲的話,李繼嚇得想要辯解,卻被阻止。
「不過皇恩浩蕩,你李家是前朝節度使,准許你們留下血脈,不過往後都要移居開元。」
李繼大喜,連忙磕頭拜謝。
可就在這時,上方李星洲卻再次開口,「你先別謝,你們這李家只能留一脈,往後也不能姓李了;
且既你叔父李元昌先開門投誠,便已經奪了你的生路,留了你叔父李元昌一脈,他可以改姓夏,舉家動遷,在開元安享晚年,而你就作為國主,為夏國陪葬吧。」
說完不等李繼反應,高聲道:「來人!賜死夏國國主,將他與後宮佛塔同焚,李繼一脈家中男丁年過八歲盡數誅殺,年輕女眷賞賜有功將士。
對外就說國主自焚殉國,能給的體面已全給你們家了。」
李繼大驚,想要辯解,卻早被周邊甲士按住,捂住嘴往外拖,不管他這麼掙扎都無用。
.......
「一國之主,不打算抓回去先給皇上嗎?當初遼國末帝殿下不是留了他性命。」起芳問,這種話別人是不敢問的,起芳就無所謂。
李星洲搖頭:「他和遼末帝可不同,遼國當初已被金國按在地上打了好幾年,連戰連敗,國體分崩離析,上下人心渙散,留耶律家香火,給一條命也無關大小。
可夏國不同,夏家人心尚在,北方遊牧部落,西面回鶻都在觀望,若不絕他家之嗣,會留很多念想,後患無窮。」
起芳不多說了,根據她多年來的經驗,反正李星洲大多數情況下說什麼都對。
李星洲則是根據後世歷史軌跡決定的,夏國王族是出了名的堅韌不拔,打不死的小強,他必須斬草除根。
「這就是夏國皇宮,夏國國主今日死,老夫有些恍若隔世,直至此時方才覺得是真.......」折惟忠感慨。
他們折家與夏國打了數代人,深知夏國堅韌和強大,可如今才發兵月余啊,若完全從大軍入境算起,更是只有十幾二十天的時間,便從東向西,長驅直入,飲馬賀蘭山下,坐在夏國皇宮,大帥雲淡風輕的處死夏國國主。
李星洲起身:「折家為國守邊,與夏國,遼國連年征戰,朝廷都記在心中,絕不會虧待你們。」
折惟忠連忙拜謝,激動得滿面紅光,有皇太孫此話保證,一切都值得了。
平夏之戰,出乎意料的快,出兵一月有餘,李星洲的中路軍從東向西直搗黃龍,攻破賀蘭山下的興慶府。
到五月中旬,狄至大軍水陸並進,從兀刺海城南下,掃平沿河州縣,在賀蘭山下與李星洲會師。
隨後,南面劉季大軍也在緩緩推進,擊潰層層阻隔的大軍,是堂堂正正之師,打的是穩重緩進之戰,面對的也是重鎮雲集,人口最多的南線。
也正因如此,劉季南路打得最多,殲滅俘獲最多,李星洲也派出魏雨白帶一個師新軍南下,與劉季南北呼應,令狄至水軍封鎖大河水道,自己和剩下的人駐紮夏國興慶府,派人昭告夏國全境,李繼已死,李元昌投降之事,並讓夏國還在抵抗的城鎮官員前來投降則可免死,若不來等今年九月之後,大軍將逐一清掃,破城之時誅滅九族。
到五月底,劉季大軍也到達興慶府南七十里外,根據劉季遞送戰報,南路大軍一路殺敵五萬餘人,俘虜二萬三千多人。
可以說,是三路大軍中打得最狠的一路,也是最難打的一路,沿途構築五百多碉堡,一路從南線直接推到賀蘭山腳下。
隨後一個多月,李星洲坐鎮興慶府,賀蘭山往東各個還沒被攻占的州縣官吏紛紛開城投降。
李星洲繼續讓劉季和狄至領軍往西,讓他們招撫西面回鶻各部,投降則禮遇,若不投降則堅決消滅。
他則在原本夏國皇宮中,接見各地前來投降的官員,並準備解決方案。
李星洲早就想好,將夏國官員內遷,而夏國本地則用景國河東官員替代,兩地距離近,風俗相差不多,便於管理。
到六月初,整個夏國基本平定,兩路大軍還在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