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何昭的震驚

  關於京都大害李星洲的種種傳言早已成為家常便飯,就如平日裡自家孩子不聽話要罵上兩句那麼簡單而日常,一旦變成日常就是京中百姓的生活,若每日不說上兩句恐怕京城的人民還會不習慣。

  可他到底多張揚跋扈呢?很多人只會說那些陳詞濫調,坊間傳言,其中兩分真,八分假,口耳相傳人云亦云罷了,何昭身為開元府尹是看得最清楚的。

  開元城極度奢華,乃是天子腳下,權貴無數,眾多高門大戶、朱門子弟、官宦之後跋扈者何其之多,但卻只有李星洲人人知道,他始終是不一樣的。

  什麼是真正的跋扈?差點打死判東京國子監絲之落幾句斥責,中秋皇宴高聲喧譁無人制止,光天化日之下敢綁架他開元府尹何昭的女兒!這些才是真正的跋扈,而不是百姓口中那些或真或假的瑣事。

  所以何昭向來對李星洲敬而遠之,這種人遲早會被自己的張揚跋扈所毀,惹了他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那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可造化弄人,沒想到京中那麼多女子,他偏偏把主意打到自家寶貝女兒頭上,雖然沒有得手,但何家和瀟王府的梁子肯定已經結下了,雖然他和那李星洲沒說過半句話。這些日子令何昭寢食難安,李星洲會毀於自己的跋扈沒錯,但在他沒把自己玩死之前依舊是條能咬死人的惡犬!

  如果事到萬不得已動了他,恐怕會把自己前程搭進去........

  所以當武烈急匆匆跑來後堂告知他寶貝女兒的去向和他的擔憂時何昭沒忍住差點笑出來,何芊可是他的女兒,就算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那惡犬,再說李星洲所作所為就是和她接下深仇大恨。

  退一萬步說,那李星洲最多兇狠狡詐一些,也不過是狂妄之徒,哪可能有什麼心機算計騙得女兒芳心。武烈雖然忠勇,但始終武人心思太過簡單率直,不懂人心。

  ......

  結果兩個時辰後,何昭笑不出了,臉色陰鬱,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女兒回來了,還帶回了一疊公文告示,何昭倒不是在意她沒去貼,而是她所說的話,說得頭頭是道,令人深省。

  關於民心向背,人心沉浮,聽完之後竟令他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心中即震驚又歡喜,女兒是如何懂這些的,仔細想想確實是如此啊,或許他這些年的做法多少有些不當之處,所謂法不責眾,不正是如此。

  他心中寬慰,正想好好誇獎自己的寶貝女兒,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目瞪口呆。

  「這些都是李星洲讓我轉告你的。」

  那一瞬間他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到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之後他忍不住追問確認,女兒老實承認她今日確實去了聽雨樓,還遇到李星洲,而那些話就是李星洲告訴她的。

  何昭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那些寬慰淡然無存,思慮之後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窟。

  「怎麼了爹?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啊,所以這些我都沒貼出去。」女兒甩了甩手中的公文告示。

  有道理?當然有道理!說得通透徹底,入木三分,說得他這個開元府尹都覺得如大家之言,說得他靈光湧現恍然大悟。可這也是最大的問題啊!難不成他不僅僅是個跋扈張揚的紈絝子弟,背後居然還有這般頭腦和智計!

  如果真是那樣,武烈說的擔憂或許就不只是武夫之言,難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真看上那惡犬不成!

  何昭擔憂的看了高興的女兒一眼,這話卻不好開口直問。

  李星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何昭開始有些迷糊了,他拿捏不定,按理來說他一直不就是個紈絝子嗎,可他先是抓了芊兒又沒害她,然後讓一個破落酒樓變得名滿京都,生意紅火,雖說是因為走狗屎運恰好有高人作詩,但要是他沒點手段也運營不起來啊。最後就是今日這讓他驚艷的勸告.....

  自己之前真對他有什麼誤解,難不成真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嗎?可真正的李星洲在中秋皇宴上跋扈喧譁他是見過的.....難道那也是假?又或者說.....他在裝模作樣!可他才虛年十六啊,就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有這等心計。

  很多事情越想越覺得撲朔迷離,想也想不通,只好暫時不去理會。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他必須正視這個李星洲了,心中也擔憂不已,不會正如武烈那個大老粗所說,自己的寶貝女兒看上他了吧。若真是一個流連青樓酒肆,又有心計,還是翩翩少年,說不定真能騙了小芊!

  想到這何昭忍不住怒火衝天,拍案而起,把一旁的何芊也嚇了一跳:「怎麼了爹?你突然拍桌子幹嘛。」

  「沒什麼,看來有空我要親自上那瀟王府拜會拜會!」何昭咬牙切齒道,何芊卻一臉不解,拜訪就拜訪嘛,現在是年關,達官貴人高門大戶之間互相拜會也是應當,用得著這麼激動嗎,還拍桌子。

  「對了爹,後天我要去阿嬌姐的梅園詩會,你能不能給我些銀子,我要給阿嬌姐備禮。」何芊似是想起什麼連忙道。

  何昭這才一改陰沉臉色,擠出一絲笑意:「我也收到明德公要求,到時也要去,你的禮為父幫你準備吧。」

  何芊歡喜:「爹你也要去!」隨後又癟氣嘟嘴道:「你去了肯定也坐上座,跟那些朝堂大官說話又不能陪我......」

  何昭尷尬一笑,有些心疼,他自然知道因為自己的嬌縱寶貝女兒只喜歡舞刀弄劍,一到那種場合總是孤零零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同僚在我總不可能不打招呼,和你們小輩在一起又亂了輩分。」

  「我知道,不過到時我也有朋友!」何芊得意道。

  「誰,是哪家小姐嗎?」

  「不告訴你。」何芊說完轉身跑了,何昭無奈一笑,他拿這丫頭還是沒辦法,不過她有伴也好,到時估計又是一場應酬抽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