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七、天要絕人

  到五月下旬,人心惶惶的氣氛逐漸降下來,變成了對楊洪昭的口誅筆伐,茶樓酒肆,街頭巷尾,處處都在說這事,很多人痛心疾首,說他延誤戰機導致景國戰敗,不然景國大軍怎麼會輸,皇上連禁軍都全派出去了。

  連一次李星洲早上和月兒一起與買菜,買菜大媽都跟他說了兩句,說姓楊的害景國輸了,說他耽擱打仗。

  李星洲哭笑不得,不過楊洪昭確實有延誤戰機的嫌疑,不過也可以說成小心謹慎,反正如今沒有完備的法律,就看皇帝怎麼認為了,延誤戰機,或者小心謹慎。

  五月下旬,雨還是斷斷續續,沒有停下的意思,於是災害還是爆發了,各地紛紛報急,山洪泥石流開始爆發,受災人數不斷增加,特別是西南一帶的山區,西北太行山一帶。

  雖然在打仗,但還是不得不從國庫中抽調出一部分銀兩用於賑災。

  這已經是雪上加霜,結果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在於到了六月初,北方傳來消息,本來準備北上支援楊洪昭的江州江閒軍,因為著急趕路,冒雨進軍,在邯鄲以南一帶遭遇山體滑坡。

  整軍損失慘重,輜重糧草被衝進到山澗谷底,數百人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北上道路中斷。

  江閒軍急急退回,同時大量人手投入到救人上去,北上受阻。

  這已經不是雪上加霜了,而是天要絕人!

  後續大軍不說,最重要的是魏朝仁大軍的補給,不走太行山西面,只能走太行山東面,可走東道路難走,運輸十分困難不說,還要面臨西線遼軍的威脅。

  因為楊文廣大軍的退敗,太行山西面戰場的蔚州,安定一代空缺,遼人派小股部隊就能從其南下襲擾後勤補給。

  當這個消息被信報冒著生命危險從江州送到京城的時候,皇上怒火攻心,加上天氣轉涼,居然一下病倒了。

  整個朝堂亂成一鍋粥,原本預定好的補救計劃再次落空,連德公也一臉憔悴,只能盡力維持朝局不亂。

  但這次,德公也是無奈的,因為這牽扯到一個更大的問題,皇上病倒,誰來主持朝局?

  瞬間整個朝堂為此鬧成一團,如今朝堂上的皇家子嗣只有兩位,東宮太子李承平,以及樞密院同知、鎮國大將軍、京北轉運使、鴻臚寺卿、軍器監少監平南王李星洲。

  很顯然,他們兩一個身份尊貴,一個手握大權。

  朝中大臣一下分為兩派,六部大多數官員紛紛出來支持太子,只有工部判部事毛鸞與兵部判部事包拯都支持李星洲,包拯自不用說,以前是他副手,是李星洲提拔的。

  而毛鸞,他的前程和命也是李星洲救下的,當初若不是秋兒的滑輪組,太后陵墓就不能按時完工了,但即便如此,工部和兵部的同知和下面眾多官吏都是站在太子那邊的。

  道理很簡單,他們想借著太子恢復六部地位。

  而何昭,季春生等人自然支持李星洲,德公不便表態,德公脾氣比何昭好,但格局比何昭大,他看得清楚,這種時候皇上會不在,就需要他這個丞相來主持大局,否則就會打亂,所以他並不倒向任何一邊。

  李星洲不是什麼善類,他之前的退讓是為顧全大局,可這一次他不能再退。

  ......

  恐懼不安在蔓延,朝堂又因皇上的病倒亂成一片,所謂內憂外患,不過如此。

  第二天,皇上發口諭,讓六部首官,翰林院,三衙首官,武德使,三司使,樞密院,第二天到坤寧宮議事,包括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副使、樞密中書舍人、尚書令、門下判省事、門下給事中、戶部使、度支使、鹽鐵使、武德司、翰林學士、兵部判部事、兵部同知、禮部判部事、禮部同知、吏部判部事、吏部同知、戶部判部事等等......

  顯然皇上要做決定了。

  下午,李星洲去看了後山的工匠宿舍修建情況,因為有水泥的緣故,祝融也是第二次幹這事了,所以建造得很快。

  不過因為沒有鋼筋的支撐,李星洲不敢讓他建太高,每棟五層,大約每間八十多平米,這樣的標準以及十分高了,在這年代,能住在城裡,有棟房子以及算富貴人家。

  李星洲也放下話來,除去王府本來的工匠,外來的工匠誰先完成鏜刀就能留下來,王府開支工錢不說,還送住處,這下把所有人的熱情好積極性都調動起來。

  大家爭先恐後,幹得熱火朝天,對於李星洲而言,他當然想把這些人才留下。

  下午,他叫人把軍營里的狄至找來。

  狄至騎馬從城外到王府後,李星洲又帶著他上街。

  路上,狄至一臉不解:「王爺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不是大事,但也不是小事,康親王來信說,讓你跟永明郡主年底完婚,他自己那麼多孩子要養,肯定是不會出郡主府的,你身為郡馬,總不能住在妮那死人小院裡。

  你跟我出生入死,本王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的,讓阿嬌幫我在王府西北看了一棟大寨,正好送給你。」李星洲道。

  「王爺,屬下不敢當,王爺提拔我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再說新軍軍之中各個都是王也手足,很多都為王爺打過仗,怎麼能我一人獨受。」狄至想也不想就拒絕。

  李星洲搖頭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就不用跟我矯情了,反正我今天是就給你了,不要你自己抬錘子來拆了,我也不攔你。

  再說他們幾個什麼情況你會不了解嗎,嚴申本來在王府里就有單獨的院子,魏雨白不用說,他爹是關北節度使,封疆大吏,不缺那點。參林也是,家裡江州第一大商。反倒是你,你可是郡馬,你就當我不是為你考慮,而是為我小姑的將來考慮不行嗎。」

  說著李星洲認真的看向他:「所謂英雄不問出處,但英雄也得有英雄的行頭,這年頭一個人想從下面爬上來太難,我幫你一把不為過,而且幫你是因為看得起你,別人沒那樣的本事。」

  說著他指了指街角幾個衣著襤褸,蓬頭垢面不斷磕頭的乞丐:「本王看不上的,求也沒用,我一個子都不會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