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啊,老夫知道你恨那李星洲,你們的仇怨不該插手,可這酒樓你不能動。」
「為什麼啊王爺爺?」何芊不解的問。
德公指節輕敲桌面,頓時氣氛沉重起來:「老夫本不想提及,因為此事多有忌諱。不過想來這些事你們小輩記著也好,也知道這天下安寧如何得之不易。」
見老人如此嚴肅,何芊和阿嬌都不敢說話了,安安靜靜聽著。
「當年吳王之亂想必你們或多或少聽過。」
何芊點點頭,搶話道:「聽過聽過,每次父親跟我提及都恨不能將那吳王碎屍萬段!若不是他說不定北方失地早就從遼人手中奪回......」
老人長嘆口氣:「是啊,皇上自登基以來夙夜憂嘆,時時不能忘記前朝被遼人占據的北方各洲,勵精圖治,孜孜不倦,每年都縮減各處開支,在國庫中存一些銀兩,以待日後收復北方之用,數十年如一日從未倦怠。
苦等了二十多年,時機一到便令大將軍冢道虞率禁軍二十萬,關北路、雁門路廂軍十餘萬歸其轄制,北上收復失地,七月出兵,一月之間便收回近半失地,遼人連連後退。」
說道此處兩個女孩也流出神往之色,是啊,那時的景朝如日中天,大將軍冢道虞聲名遠揚,無人可敵,所到之處就是遼人也不敢與之交鋒。
「可惜啊.....可惜。」老人連說兩個可惜,兩個女孩的神色也黯淡下來,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就在大軍節節勝利,朝廷內外一陣雀躍歡喜之時,八月中旬,南方的吳王反了.........
「兵鋒在外,內無可用之師,人心惶恐,君無率眾之臣。短短半個多月,叛軍十萬之眾已到京都外武關,武關一破,皇上也在京中.......此時朝中也有人密謀開城投降,好在瀟王事先得知,立誅叛逆,率拱衛京都的三千多禁軍部將親自出武關迎擊賊子。
一路且戰且退,拖延十餘日,爾後率殘部千餘固守武關,一守十二日。叛軍前鋒三萬眾,絲毫不得寸進,直到冢將軍從北方趕回來,合圍叛逆,一舉殲殺吳王及其殘黨數萬........」
「老夫那時本以為蒼天眷顧我景朝,到了如此驚險的地步還能逢凶化吉。」德公忍不住搖頭:「可待到老夫和同僚衝上午門城頭才看著屍積如山,血如胭海,瀟王一身是箭,透甲者十數,是強撐口氣才到那時,只怕晚上一刻便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了.......」
聽著聽著兩個女孩都忍不住低聲哭起來,老人沒說話,默飲一杯。
「嗚嗚......瀟王是英雄,為國為民,可他的獨子卻.......」何芊忍不住喃喃道,越說越覺得難過。
「瀟王是英雄,可隨他出生入死的將士也是。那三千之眾,有禁軍,有瀟王門客、部將,甚至王府中護院。當時活下來的不過百餘人,大戰之後傷病纏身者也活不成,時至今日還在世的寥寥無幾。但他們都是平海內,安四方,死社稷的功臣。」老人說著指了指樓下櫃檯的方向:「這酒樓中都是當初瀟王舊部,老夫常常來此也是如此,為的只是資助他們過活,故而老夫也不許你在此鬧事。」
何芊擦擦眼淚道:「知道了王爺爺,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之後我找那李星洲算帳絕不會在這放肆。」
老人點點頭:「老夫現在也是閒雲野鶴,無非盡些人事,無愧眾多先烈,小孩子能記住這些事總是好的,不管能否勉勵自己,總歸知道這太平盛世如何來之不易,也不會過於輕薄自己。」
兩女孩都點點,之後又說了許多瀟王當年事跡,敬仰之情更甚。
「王爺爺您的教誨我記住了,能不能把阿嬌姐借給我一會兒,我有話要跟她說。」說了許久何芊突然道。
瀟王是好的,可那李星洲卻不是,聽說阿嬌姐跟那混蛋有婚約,她心中就越想越氣,那種人怎麼能配得上阿嬌姐呢,她一定要好好叮囑叮囑。
「這你與阿嬌說,與老夫說作甚。」德公好笑的撫著鬍鬚。
「阿嬌姐跟我來。」說著她就拉著阿嬌噔噔噔下樓。
兩個女孩在二樓嘰嘰咕咕說起來,不過大多時候都是何芊在說,而阿嬌只是聽著。
「阿嬌姐,你不知道那傢伙可壞了........」
「他幾個月前還打了陳鈺大人........」
「我父親說他.......」
「他曾........」
「.........」
話一開頭就停不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那天的事她就一肚子氣,一說起來那混蛋的不好就停不下來。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掌柜給她們端來一盆炭火,兩人就圍過去,然後何芊接著說,阿嬌就聽著,時不時說上兩句應和的話,也不多,全是何芊說的。四個衙門好手站得遠遠的,冷得發抖也不敢靠過來。
正當她說得興起,背後突然有人說道:「你這樣背後說人家壞話不好吧。」
何芊一回頭,正是她最討厭的人,李星洲!
「你,你這個混蛋!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們幾個給我過來!」她激動的道。
那混蛋沒驚訝也沒怕她,只是看了她身後的四個人,然後捂著額頭問:「你不會是想來搗亂的吧。」
「知道怕了吧!是又如何!」
「嗯,很害怕,實在太怕了,所以你能不能別來這鬧事了。」對方一副很怕的樣子說道,可她卻感覺那混蛋在騙她,他根本一點不怕。
「哼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你對本小姐做的事你以為就能這麼算了嗎!」何芊氣哼哼的道。
「額,我知道,不過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紈絝子弟,你不會讓他們四個動手打我吧。那些以多欺少,持強凌弱的大多都是不仁不義,卑鄙無恥之徒,我想小姐你肯定不是吧。」
「哼,那是自然!你們四個退下,靠上來幹嘛,這紈絝子還能把本小姐怎麼樣嗎。」何芊哼了一聲,她和這混蛋可不同,心中有些小小的驕傲,但又感覺......似乎哪裡不對。
「那最好了,之前的事確實是我不對,在這裡給小姐再次賠罪,為表歉意我宴請各位行不行。」那混蛋說得誠懇,何芊將信將疑。
「就你這破地方?」
「當然不是,我這店怎麼配得上你的身份呢,是在望江樓,不過也順帶把你身後的四位帶上怎麼樣,畢竟天寒地凍的,人家也不容易啊。」他一臉誠懇,說得自然,何芊也感覺他態度很好,可是總感覺哪裡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