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不詳的預感

  李業對禁軍是很好奇的,畢竟景朝有十幾萬禁軍,都是皇權的保證。

  這樣的時代是真正的「槍桿子裡出政權」,戰爭幾乎是常態,而不像後世在核威懾之下大國之間心裡恨不能你死我活,可行動上也只能動動嘴皮子,搞搞小動作。

  這樣李業覺得有核武器也是好事,要是沒有以人類好鬥的尿性估計第三十次世界大戰都開打了,別說第三次。

  這個時代最危險的地方也在於此。

  根本沒有核武器這種可以逼急了大家同歸於盡的威懾力量。我今天收成不好我就可以出兵打你,我明天心情不好我就要打你,我後天突然做了個夢覺得是個祥兆也要打你......

  還有就像當今皇帝,我覺得優勢很大,可以a過去,所以我要打你。

  這樣的時代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除非手中有兵,否則就沒有安全感,這就是李業對禁軍如此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李業騎馬不快,因為他騎術不行。

  路上很多百姓圍觀,人們對他指指點點,都不是什麼好臉色就是。

  他則跟狄至聊起來,問東問西,大多問一些跟禁軍有關的話題,看得出一開始這個年輕的都頭很緊張,甚至有時說話會結巴。

  在李業的心理輔導之下,他才開始放鬆下來,正常聊天,有問必答,讓李業知道很多東西。

  比如禁軍平時不得靠近京城十里,禁軍在城外有三個大營,最大的是武關南大營,最精銳的西北大營,為的是以防萬一,防備從北邊來的敵人,北大營表面是駐紮禁軍,實則是安置很多老兵和傷殘兵員的地方。

  「說起來禁軍還有神武軍嗎?我這麼沒聽說過。」李業不解的問,他聽說禁軍有武烈軍,御林軍,嶺捷軍,可從沒聽什麼神武軍啊。

  狄至有些尷尬,連忙作答:「世子,神武軍就是御林軍,只不過御林軍比起武烈軍和嶺捷軍少有調防外地的時候,又經常會巡視京都,所以神武年間陛下才賜名御林。」

  李業明白過來,不調防不外出就意味著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沒有戰鬥力,想必很多人也是這麼想的,難怪狄至說起此事會尷尬。

  李業沒追問,換了個話題:「今天這麼多皇家之人,到時候說不定皇上也要露面,大張旗鼓,人多眼雜,就不怕出事嗎?」

  狄至搖頭笑道:「世子大可安心,今日各門都有嚴檢,不可能有人帶著強弓勁弩入城的。」

  李業一臉黑線指了指他肩上掛著的弓:「這不就是弓嗎,要是有膽子大的直接搶過來用,到時距離近說不定也能傷到皇帝啊。」

  刺殺的首選永遠是遠程武器,近距離刺殺是最不靠譜的,特別在守衛森嚴的京城,除非能像荊軻那樣,用人頭地圖靠近皇帝。

  因為別說數量眾多的禁軍、武德司巡防營和上直親衛營,幾個普通人一攔就過不去了,所以李業才會好奇這個問題,今天皇帝可會在百姓面前露面,到時人群里要真有弓弩之類的豈不是很危險,他不怕嗎。

  古代人到底如何做安保的,李業好奇。

  狄至一愣,隨即將另外一側空空如也的箭袋拉過來給他看:「世子你不會是忘了,除武德司、上直親衛營,弩矢箭矢是進不了城的,城門要檢不說,就是外地來的船也要過市舶司的檢,不可能將弩矢箭矢帶入京中,否則就是死罪,就連軍器監造箭作坊都設在城外。」

  「原來還有這種規定。」李業一愣,他之前真不知道。

  不過想想也是,平常人連皇帝面都見不著,有機會也會被武德司巡防軍士攔在幾十步之外,這種距離只有弓弩能傷到皇帝,不會想不到提防。

  市舶司、外地,突然這兩個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似乎聯繫起什麼,瞬間又斷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世子怎麼了?」狄至見他神情恍惚連忙擔心的問。

  李業回過神,腦海中思緒一下斷了,搖搖頭:「沒事,繼續走吧,早進皇城早休息,這破玩意怪重的。」說著抖了抖身上厚重的鱗甲。

  狄至點頭,招呼軍士們走快點,一路下來之前的擔憂和害怕蕩然無存,軍士們也是,世子根本不像傳言中那般可怕,反而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好說話,對他們也好,傳言不可信啊!

  很快,眾人從西安門入皇城,然後被太監引到一個廣場屋檐下休息,等待吉時。李業也注意四周高處城樓之上都是全副武裝的武德司軍士,密密麻麻,人人帶著弓弩刀兵。

  這下李業完全明白弩矢箭矢不得入城的意義,看來皇帝不傻,即使為太后慶壽,十幾都的禁軍入城,加起來也上千數,肯定要小心,可沒有遠程武器就不怕。

  武德司軍士也有上千,而且居高臨下,城牆足有幾丈高,還有遠程武器,要萬一出事下面的人沒有遠程武器,也毫無還手之力。

  李業今天第二次感嘆,果然很多東西需要經驗,實踐出真知,要是讓他來管城防他肯定想不到這些東西。

  正午時候,另外一些年不滿二十的皇孫也陸續來了,個個被正午的日頭搞慘了,進了皇城匆匆忙忙讓下人幫忙脫去一身威風凜凜的甲冑,整個人跟從蒸籠里出來一樣,濕漉漉的,這還是冬天的太陽。

  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擺架子不聽禁軍都頭建議的,還好李業從善如流,沒什麼架子,聽了狄至的話,免了遭罪。

  這時李業恰好在遠處人群中看到李環,太子長子,他早該年過二十,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在領禁軍,比起其他人李環聰明很多,顯然有經驗,只穿一身硬皮甲,沒有那麼狼狽。

  李業沒在意,而是好奇的問狄至道:「若給你弓弩,你能多遠取人性命。」

  狄至想了一下:「這要看運氣,不過若是三十步內某有七成把握一箭取人性命。」

  「用弓還是用弩?」

  「弓!」狄至有些得意的說:「弩更不好控一些。」

  「那軍中弓多還是弩多。」李業又問。

  「自然是弩。」

  「為什麼?你不是說弩不好控嗎。」

  狄至想了一下:「世子,某說三十步是殺不著甲之人,若是敵人著甲弓便遠不如弩了,而且弓練一年也比不過習弩一月啊。」

  李業點點,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可三十步這個關鍵詞一直在他腦海中閃爍,讓他聯想起什麼,市舶司、外地、三十步.....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一下子繞不過彎來,到底是什麼呢......

  三十步、三十步殺人;市舶司,市舶司檢船;外地來要過檢,什麼算外地,可京城之外的都是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