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絕望

  附二院,IcU病區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IcU的管理非常嚴格,即使面對齊翌一幫刑警,也寸步不讓,只同意讓家屬探視,而且定死了探視時間。

  齊翌按章程跑手續,支隊、分局和醫院三地奔波,最後拿著醫院出具的同意書返回IcU,醫院也只允許齊翌和老池進去,羅尤勇被攔在了外面。

  老池有些不忿,在齊翌邊上小聲嗶嗶:「絕了啊,進個病房層層設卡,我們是警察哎,進去問話的,又不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居然……」

  齊翌打斷他:「要是兇手也說自己是警察,混進去了怎麼辦?」

  老池說不出話了。

  兩人換上防護服,進入IcU重症監護室,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重傷病人。

  有人坐在床上發呆,有人小聲的呻吟著,更多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

  空氣里充斥著絕望和痛苦的味道。

  有病人在這裡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重獲新生,但也有不少病人只是借著醫療器械勉強吊著生命,器械一旦停止,便會迅速死亡。

  更可怕的是,大多數人經受的煎熬遠遠不止是病痛的折磨,還有沉重的經濟壓力。

  老池手拐子碰了一下齊翌,齊翌跟著看過去。篳趣閣

  角落裡,一個男的正準備拔根管子,旁邊是穿著防護服探視的家屬。家屬的聲音很小,還帶著顫音,齊翌第一次覺得聽力好也不是什麼好事。

  「對不起……可是能借的都借遍了,真的借不到了……」

  齊翌不敢再看,收回目光。

  「我不會放棄你的,我們回去治好不好?家裡給你請了一位老大夫,聽說他有個方子特別管用……」

  齊翌拉著老池,加快腳步。

  他終於見到了關軼。小姑娘臉上不見半分血色,臉色黑黃,好幾條縱橫交錯的猙獰疤痕,上邊密密麻麻的縫合線就像蜈蚣一樣。

  齊翌出示警官證。

  「我們是南屵區刑偵支隊民警,齊翌。」

  「池宇賢。」

  「警……警官。」關軼躺在床上,四肢本能的收縮,像只受驚的流浪貓。

  但是她手上,身上一動就疼,她只能儘量的放鬆身體,就連說話都難受。

  關軼不敢直視齊翌,盯著被包起來的手,聲音很輕:「我都聽爸媽說了,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分內之事,不用客氣。」齊翌站在床邊:「我們時間不多,儘量長話短說吧。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昨晚……我……」關軼努力回想:「我想不起來,我只記得昨天上午和思茗打完疫苗後,去濱江路吃了個午飯,逛會兒街,看了場電影,又一起玩了場密室逃脫,然後……

  記不清楚了,她好像買了兩杯奶茶,我們邊喝邊走,邊喝邊走……真的記不清了,後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但我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很嚇人,很絕望,很……很疼!」

  小姑娘渾身止不住瑟瑟發抖。

  「別害怕,你已經安全了,」老池跟齊翌錯開一個身子,溫聲說道:「有我們在,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他一向讓人很有安全感,關軼抬頭看了一眼他,又繼續低下頭:「謝謝警官……」

  她情緒依然非常低落,除了恐懼之外,還有別的情緒,讓她焦躁不安。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最主要的還是那張臉,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像齊翌那樣,無視自己臉上的傷疤,更何況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來就愛美,朋友圈裡有不少精心化妝美顏過的照片。

  要她接受毀容的事實,比殺了她還難受。

  等她緩過來,齊翌才繼續問:「你剛剛說的『思茗』是?」

  「我同學,也是舍友,叫岳思茗。」關軼聲音低沉:「我跟她關係挺好,所以才約著一起回來打疫苗。」

  「你剛剛說,在濱江路一帶吃飯逛街,看電影玩密室?」

  「對。」

  「都記得商鋪名字嗎?」

  「吃的火鍋,具體叫什麼記不清了,是思茗在網上下的單;在億達影院看的《楊戩》,密室是叫……叫地獄什麼?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地獄博物館?」

  「對對對,就是這家。」

  巧了,齊翌他們昨天玩的密室也是這家。

  記下這條線,他追問:「都是岳思茗付的錢?」

  「AA,」關軼說:「大家都是學生,哪能都叫她請客呢?雖然她家境也挺不錯的……就是她下單,我把錢轉給她。」

  齊翌一抬眼皮:「全都是她下的單?」

  「對。有什麼問題嗎?」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沒」,齊翌接著問:「岳思茗買了兩杯奶茶,之後的事情你就記不清了是嗎?」

  「好像是……我不記得了,」關軼搖頭:「玩完密室,應該是快天黑了,又好像已經天黑了,當時是七點?」

  如果她是七點出來的,那正好是他們上一場,可能還打過照面,不過大概率只是擦肩而過,齊翌也沒什麼印象了。

  關軼繼續回憶:「之後……應該是要各回各家,然後……好像是因為玩密室跑的太兇,口很渴,她去買水……對,就是這時候,她買了兩杯水果茶,之後我們走到地鐵站,她坐地鐵回家,我家離得近,打算走回去。

  再之後……我真的沒印象了,隱約覺得很累很困,然後……我好像被關在一片黑暗當中,有人要殺我,他捅了我好多刀,好疼……

  也不對,好像不疼,我沒有真的感覺疼,我好像渾身都沒有知覺了,看不到東西,說不出話,也動不了,但就是覺得好害怕,好疼……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們能理解嗎?」

  齊翌瞭然:「你當時應該是中了麻藥,本身陷入了不完全的麻醉狀態,無法支配身體,也感覺不到疼痛,但本能地意識到了自己正在經歷什麼,所以會感覺到恐懼,並產生了疼痛的幻覺。」

  「對!就是這樣!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割我器官!」關軼忽然激動起來,滿臉驚恐:「所以,我的腎被人摘了嗎?我是不是活不了幾天了?我要死了嗎?」

  「沒有的事,」齊翌安慰道:「你好的很,全身臟器都好好的,只是失血過多而已,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很快就會被轉到普通病房,到時候再修養兩天就好了。」

  「真……真的嗎?」關軼眼睛裡蓄滿眼淚,帶著一點希冀。

  說是說毀容比死還難受,但對於並不絕望的人來說,求生欲才是最強烈最原始的衝動。

  齊翌點頭:「沒錯,你可以自己看看病例,也可以問問醫生,你真的沒事了,修養兩天就好。」

  關軼扁著嘴,針口頓時劇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眼淚破框而出,

  齊翌忙問:「傷口還很疼嗎?要不要我喊醫生給你開點止痛藥?」

  她用力搖頭,委屈的嗚咽了起來。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齊翌只好讓老池趕緊安慰兩句,但老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幹巴巴地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哪怕兇手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來在你面前懺悔。」

  她用力搖頭,她不想要懺悔,也不想要交代,她只想時間能倒流,讓她免受苦難。

  齊翌:「那杯奶茶,你還記得是在哪裡買的嗎?」

  關軼還是搖頭。

  「那,你記得牌子嗎?」

  「記……記不得,很模糊了,」她啜泣道:「只記得是杯水果茶,料有很多。」

  齊翌暗嘆,看來是過量的哌替啶多少影響到了她的神經中樞,讓她對昏迷前後的一部分記憶都模糊了。

  不過……

  從她的描述上看,那杯水果茶非常可疑,確實有必要和岳思茗接觸接觸。

  猶豫片刻,齊翌又試探著問:「誰害的你,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我真的記不得……我只感覺有人在我身邊,拿著什麼東西,在我身上一下下的劃,偶爾還扎我一下,但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又莫名覺得疼。」

  「那你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人?」

  「沒有啊,我能得罪誰呢?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一直待在學校,這幾年因為疫情連校門都很少出去。」

  「去年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嗎?」

  「去年……是鄭醫生?」關軼怔住了:「竟然是他嗎?原來是他……可是為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和解了……好吧,那件事對他的傷害確實大,他耿耿於懷我也理解,可我願意補償,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他也死了。」

  「什麼?」關軼很震驚,掙扎著要坐起來,手按到傷口又躺了回去。

  「你別著急。」老池上前虛扶了一把。

  齊翌走近了兩步,按道理,鄭欽浩自殺的事不該輕易告訴關軼,但為了獲取線索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所以我想知道,當初那件事,還有什麼內幕?」

  「沒有啊,能有什麼內幕?我爸當時只想借輿論給醫院施壓,誰也沒想到鄭醫生會遇到網爆,誰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看上去又痛苦又懊悔,表情神態不似作偽。

  見從關軼身上無法獲得更多線索了,齊翌也擔心過度刺激到她,便提出告辭:「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安心養傷,配合治療,不舒服就跟醫生說。」

  關軼疲憊的點點頭。

  想了想,齊翌又從口袋裡摸出筆記本,撕下一頁紙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放在床頭櫃,用水杯壓著:「我電話,想起了什麼,或者有什麼需要,隨時跟我聯繫。」

  「好。」

  離開IcU病房,壓抑許久的老池忍不住吐出口老長老長的濁氣:「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進IcU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大門再次打開,剛剛那床病人被從裡邊推出來。

  他終於還是妥協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麻木空洞的雙眼動也不動,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他老婆跟在邊上,亦步亦趨的,好像行屍走肉。

  老池心裡一緊:「……要不我們給他捐點錢吧?」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杯水車薪,不過是讓他多煎熬一兩天而已,更何況貧困的重症患者這麼多,我們怎麼幫得過來?」齊翌視線跟著男子的病床,直到男子拐入岔道:「雖然……我也想捐。」

  「至少看到了,能幫的得幫。」老池跑過去了。

  但很快,他又回來了,搖頭:「拒絕了,他們欠了不少錢,住院費都欠了四萬多……」

  兩人回到車上,等情緒稍有緩解,老池又往岳思茗家開去。

  她家住在北市區,挺遠,開了近四十分鐘才到。在她家小區門口,齊翌給她打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岳思茗嗎?我是山江市公安局南屵區分局刑偵支隊民警齊翌,想找你了解些情況,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刑偵支隊?」

  「嗯,我現在就在你家小區門口,你看是我們直接上門,還是你下來找個地方聊聊?」

  對面輕笑了一聲:「刑偵支隊找我……你先說說什麼事?不會是查到我有什麼大額消費,或者我涉嫌什麼什麼犯罪要求證明身份吧?」

  「不是。昨天關軼受人襲擊,你是我們已知最後接觸過她的人,所以想找你了解些情況,放心,只是例行調查。」

  「關軼?她出事了?她怎麼了?」電話里聲音抬高不少,聽起來很著急。

  「目前還在醫院治療。」

  「那就好……你們上來吧,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好。麻煩說一下門牌號。」

  掛斷電話,齊翌示意老池把車開進去,找到岳思茗家那棟樓,車停在樓腳下,兩人徑直坐電梯上九樓,叩響了岳思茗的家門。

  門很快打開,齊翌第一時間出示證件,習慣性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很普通的大姑娘,像是鄰家小妹,穿著身寬鬆的居家服,素麵朝天,睡眼惺忪,看著像剛剛睡醒,只來得及快速拾掇好頭髮。

  「警官請進,隨便坐,麻煩稍微等一會兒,我洗漱一下。嗯,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你隨意就好,我們等你。」

  岳思茗急匆匆的跑進廁所。

  過了大約三五分鐘,她便出來了,坐在齊翌對面,有些著急的問:「關軼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現在在哪家醫院呢?我等會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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