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二院江南院區,住院部普外科。
老池像聽故事一樣,聽包得像個木乃伊的齊翌講完今晚的遭遇,像見鬼似得:
「不是吧?那麼大的地方,那麼複雜的地形,你能讓一群烏合之眾打成這樣?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我還能理解,可曉渝不是跟你在一塊嗎?我記得她很強的啊!是不是你拖她後腿了?」
他活像是聽到永帶妹為封印九尾而死時的初代,滿臉都是「那小狐狸居然還能打死人」的納悶表情。
老池卷了被子靠在身後半躺著,他有些用力的抿著嘴角,又往上挪了挪,看著齊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恨不得抓住冒牌貨和那群悍匪給他們錘出屎。
齊翌:「我是個戰五渣真的很抱歉啊,不像你在廢廠裡面對一幫槍都打不準的混混都能以一挑十還大獲全勝,只是重傷的下不了床而已。」
老池:麻買劈!
「你不是說要咬手指嗎?咋最後沒咬?」
「因為曉渝,我有了更好的計劃——如果曉渝當時沒理解我的意思,我還是會按計劃咬手指。」
「嘁,你小孩子打架啊,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
齊翌懶得跟他吵,老池行動緩慢的從床上坐起來:「對了,硬碟還你,放我這裡覺都不睡不好,還是放你那裡踏實點。」
「嗯。」齊翌點點頭把東西收好。
片刻後,張忠邵走進病房,老池問道:「曉渝怎麼樣了?中毒嚴重不?」
「情況還好,」張忠邵照著化驗單的照片念:「只是五亞甲基二胺和1,4-丁二胺中毒,問題不大,已經做了全身的清洗和消毒,回頭再吸會兒氧,輸兩瓶液就沒什麼了。」
老池一臉懵逼:「啥玩意兒?」
齊翌:「前者是屍胺,又稱屍毒素、肉毒胺,後者叫腐胺,都是屍體惡臭的主要來源,有毒,毒性還不小,只是我們平時接觸到的屍體發散的屍胺和腐胺濃度都比較低,不至於中毒,曉渝是一次性接觸的太多了,純度也高。」
給老池解釋兩句過後,他又問:「那幾個歹徒呢?」
「有個人受傷太重,不治身亡了,好在匪首的情況還算穩定……」
說著,張忠邵把手機遞給齊翌,展示上邊的化驗單照片:「但冒牌貨這邊有點麻煩,他最嚴重的不是腿上的槍傷,也不是割頸,而是中毒,屍胺和細菌內毒素中毒。
他脖子上較深的傷口直接接觸到了大量腐屍液,其中含有的有毒物質已經進入了他的血液中,並通過血液循環分布到了全身各處,很可能引發嚴重的膿毒血症……所幸搶救比較及時,目前雖沒脫離危險,但也不算太嚴峻。」
仔仔細細的看過照片,齊翌點頭,把手機還給張忠邵。
張忠邵說的沒錯,從指標上看,冒牌貨的病症雖然棘手,也確實有點生命危險,但對現代醫學而言不算太過困難的挑戰,只是麻煩而已。
活著的冒牌貨,這簡直……
齊翌的興奮根本控制不住。他覺得今晚冒的風險受的傷全都值了,只要能撬開冒牌貨的嘴,困擾他們很久的疑點都能得到答案。
王支隊直接安排人拉了張表排好班,荷槍實彈的貼身看守冒牌貨,絕不會讓他出半點差池。
除了冒牌貨之外,那個被叫做碩哥的匪首也很關鍵,齊翌問:「你剛剛說匪首情況還算穩定?」
「嗯對,他已經醒過來了,就在剛剛,醫生現在正在問診。」
「噢?醒了?」齊翌有些驚喜,忙起身說:「快,我們過去……」
張忠邵拒絕:「不行,王支隊不准你再參與案件偵辦工作了,還讓我看好你,我不能讓你過去。」
齊翌不干:「我又沒有被停職,憑什麼不讓我辦案?再說,你又不是我們刑偵支隊的人,聽他話幹嘛?他又管不了你。」
「啊這……」張忠邵一整個愣住,他沒想到齊翌這麼「桀驁不馴」,根本看不住。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見齊翌這個木乃伊笨戳戳的硬要往外走,張忠邵只好硬著頭皮攔在他前面:「齊翌,你彆拗,王支隊也是為你好。更何況他明確說了,他不允許你再出外勤……」
「他下文沒有?」
「蛤?」
「變更我崗位性質的文件呢?沒有文件,我就還是正兒八經的具有偵查權的刑警和醫學司法鑑定的法醫,辦案天經地義。」
張忠邵無辜的看向老池,向他求助:「老池,你不拉一下。」
老池坐起來拿了件衣服披上,想去看看這個敢對齊翌動手的小王八蛋:「由他吧,你擋不住的,再扯下去我怕他直接給你扣一頂妨害公務的帽子,雖然也只是嘴上說說……」
「哎,你怎麼也胡鬧?」
「放他去吧,在醫院裡也出不了事,還有我呢。」老池勸道:「我也去看看那個小王八蛋。」
齊翌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得臥床起碼四十八小時,期間連水都不能喝。乖乖躺著吧。」
老池眼睛瞪大:「老子剛剛在幫你說話!」
「哦,謝謝你。」齊翌回身看向張忠邵:「走吧,麻煩帶路。」
張忠邵撓撓頭,只好帶他去「碩哥」的病房。
這所醫院並沒有專門設置羈留病房,今晚被抓的嫌疑人都住在普通病房。所幸他們人多,正好挪挪床位湊一間,否則可能還得跟普通病患擠,甚至碰到住院高峰期還可能睡過道加床,看守壓力激增。
齊翌站在門外,沒著急進去。
病房裡只躺了碩哥,被加戴戒具銬床上,有民警在一旁看守。另外的床位空著,人還在樓上手術室。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碩哥床邊圍了幾個醫生,齊翌聽了幾耳朵,知道他運氣不錯,沒傷到心臟及大動脈,昏迷只是因為損傷性休克。因為創口平整,甚至不需要再行開胸術,插根管子進去處理好傷口,再縫合完畢做好引流防止血氣胸就好。
所以碩哥出來的這麼快,早早甦醒。
他是個怕死的主,之前槍戰的時候也一直躲在牆後,讓馬仔打齊翌,這會兒面對醫生非常配合,問什麼答什麼。
醫生問診持續時間不算太長,很快他們就撤了,正好撞見門口聽牆角的齊翌,愣了下,為首的值班主治便關心的問:「齊警官,這麼著急過來訊問嫌疑人嗎?你受傷也不輕,最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謝謝關心,我問完就回去休息。今晚辛苦你們了。」
「都是分內職責,你們抓人,我們救人,一樣的。」
齊翌回以職業化的笑,和張忠邵一前一後走進病房,跟看守民警點頭招呼後徑直走到碩哥邊上。
這還是齊翌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他長得還挺順眼,年紀看起來不很大,三十左右,柳葉眉丹鳳眼,鼻樑高聳,嘴唇略薄。
最關鍵的是,齊翌竟隱隱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看見齊翌,碩哥臉立馬黑了,悶悶的哼一聲別過頭去。
「怎麼,不甘心?」齊翌拉條椅子坐下:「讓冒牌貨準備充分你們全都得死,算起來我還救了你一命,你就這麼對救命恩人?」
「屁的救命恩人!」碩哥聲音沙啞,有些中氣不足,聽著蠻虛弱的:「癟犢子想害我,老子也防著他,要不是你忽然攪局打亂節奏,誰死誰活不一定,你還有臉說救我?」
齊翌:「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我也不指望你承情。嗯,怎麼稱呼?」
「別人都叫我碩哥。」
「呵,你還想警察喊你哥?」張忠邵忍不住呸了聲:「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給老子老實點!」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他閉上眼睛耍無賴:「我傷口疼,頭昏,想休息了,你們請回吧。」
「怎麼,你就甘心讓冒牌貨坑完你後繼續逍遙法外?」
碩哥睜開眼睛,怒視著齊翌:「你們居然沒抓住他?操!傻逼嗎你們警察,這都能讓他跑了?」
「所以我們需要你的配合。就算要死,你起碼也得拉他墊背吧?」
「癟犢子!」碩哥:「你們要問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沉默兩三秒,他悶悶的回:「李碩。」
「你是怎麼……」
「先說好,我只會回答跟那龜孫有關的問題。」
齊翌收起筆記本:「別跟我講條件,不配合就沒得談了。」
「不談就不談!」李碩對齊翌的恨意一點都不比對冒牌貨的小:「老子絕對不遂你的意!」
「哦。」齊翌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重新把筆記本翻開:「那我們再聊聊。就說說冒牌貨吧,你們怎麼勾搭上的?」
李碩:……
突如其來的生硬轉折讓他猝不及防,一口痰卡在喉嚨里,胸膛上的創口被撕扯,疼的撕心裂肺,臉色猙獰。
半晌過後,他才咬牙切齒的說道:「是他找步中尋,正好撞見我們。我們發現他想假傳顏欣曉那騷娘們命令來抓你,正好……我們將計就計答應了。」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正好?」李碩這話隱藏著的信息量不小,齊翌思路轉的飛快。
所以李碩也想抓他,而且李碩和冒牌貨、顏欣曉都不是一路,那他們是哪冒出來的?boss的人?或者是曼溫妙的手下?
冒牌貨最初是想找步中尋那幫逃犯,傳顏欣曉的命令?果然是顏欣曉收容了他們,步中尋的價值比他們預想的要大,或許能通過他挖出顏欣曉不少秘密。
他接著問:「你跟他碰過幾次面?」
「三次,一次他自稱『叄老闆』,過來傳顏欣曉的命令;一次商議細節,他說他能大致確定你的位置,會配合我們行動,讓我們完事了把你送到那棟爛尾別墅里;最後一次就是我們鬧掰那次。」
「兩次碰面分別在什麼時候?」
「不久,就在昨天,顏欣曉被你們傳喚以後。第二次碰面在今天中午。」
齊翌又在筆記本上悄悄寫了兩筆:知道顏欣曉被拘傳,看樣子李碩一夥和冒牌貨都盯她很久了,有什麼目的?
除此之外,冒牌貨定位的方法齊翌也很在意,現場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儀器……
不著痕跡的記下思路和疑點,齊翌接著問:「你們的武器是他提供的嗎?說實話,這有助於我們評判他的能耐。」
李碩皺著眉,猶猶豫豫的說:「不是。他有說給我們提供幾把槍,但我們不需要。」
齊翌瞭然,所以十多把手槍外加幾十個彈匣都是他們弄到的。
馬卡洛夫PM傷力偏弱,彈匣容量太小,早就被淘汰了,但它曾經仍是同年代最好的緊湊型自衛手槍之一而被大量裝配,現在在境外民用市場大量使用,能成批量弄到這槍不難,難的是把它們帶進來。
李碩這幫傢伙能耐也不小啊……他們到底什麼來頭?哪冒出來的?
一邊想,齊翌繼續套話:「第三次見面之前,你應該沒看過他的臉吧?」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廢話,不然我們能被你弄得那麼緊張,以至於提前……媽的!」李碩罵罵咧咧。
「關於他你還知道些什麼?」
「多的我也不清楚,但他肯定不是顏欣曉的人。」
「噢?你為什麼這麼確定?」
「不告訴你。反正他不是顏欣曉的人。」
「那他為什麼要栽贓顏欣曉?這個總得說吧?不然我們怎麼對付他?」
李碩又想了很久,才做了個握拳的動作,下定決心:「他們結了仇。」
「什麼仇?」
「顏欣曉殺了他的兄弟,這是不死不休的仇。」
「噢?」齊翌眯起眼,藏好自己震顫的眸子。李碩這一句話,串聯起了他腦袋裡大量的碎片。
冒牌貨的兄弟會不會就是被殺害被剝臉的老K?顏欣曉就是幕後操縱詭影的人?
齊翌繼續試探:「這冒牌貨還有兄弟?」
「具體我也不清楚。」
「你連他兄弟被顏欣曉害了都知道,這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要你管?」
「你怎麼知道這些消息的?」
「不告訴你。」
齊翌懂了,這些消息大概都是他幕後的大佬轉告他的。他和那位大佬或許不是太方便聯繫,所以獲知的消息不多,雖很關鍵,但也很細碎。
整理片刻思路後,齊翌接著問:「你見過冒牌貨身邊的人嗎?」
李碩的態度很冷淡:「沒有。」
「現場那兩根半透明的帶血繩子,是你的還是冒牌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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