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衝突

  薄霧漸起的夜幕中,賓利車緩緩的行駛在公路上,楚雲赫不時的看向窗外的朦朧中的夜景,又不時的看向還帶有季玥茹餘溫的副駕駛。

  腦海中一直浮現著方才的情景,季玥茹稍微身體前傾時冰涼柔嫩的雙唇帶給他的觸感,好像是他受人擺布人生中的一記喚醒他的呼喊。

  他今生所擁有的身份名利和地位沒有一個是他可以選擇的,甚至沒有人問過他想不想要。

  他是楚家的唯一繼承人,不受自己控制的接受著這一切。

  金秘書透過後視鏡看到觀察著楚雲赫,他的眼神中好像不似以往的空洞,有了幾分鮮活的神色。

  「楚總,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片刻後,楚雲赫好似從一段微妙的沉思中回過神。

  「回暮雲閣。」

  今晚的楚雲赫不想回到楚家那個冰冷的豪宅,甚至不想看到父親楚尋天的臉,更不想接聽蕭錦馨充滿質問的電話。

  隨即打開手機,按下了飛行模式鍵。

  算是對他委以重任的人生做出的渺小對抗。

  楚雲赫微微閉上雙眼,回想著送別季玥茹的景象。

  朦朧的月光下,季玥茹面帶清冷的站在布滿薔薇花的大門口。

  稍稍低垂的雙眸,輕聲的和他道謝,

  「快進去吧,記得傷口不要沾水。」楚雲赫充滿磁性的聲線中帶著幾分寵溺的叮囑。

  「謝謝楚總!」季玥茹的眼眸在楚雲赫離開之前都不曾抬起,她在此刻逃避著他的眼神。

  她今晚的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加了慢鏡頭般的在楚雲赫的腦海中暫停,播放。每一個能停留的瞬間都好像伴隨著季玥茹淡雅的氣息。

  他今晚要獨自回到暮雲閣,要把這份特有的美好獨自回味,他不允許任何人來擾亂他剛剛被純潔洗禮過的情愫。

  暮雲閣是楚雲赫為自己構建的一個秘密花園,這個地方除了自己和金秘書,沒人知道這裡是他的住所。

  此時回到住宅的季玥茹,在進門的那一刻,不受控的喘著粗氣,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和自己的仇人發生了肢體接觸,那個人被她暗中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抱了自己,好像有一瞬間她忘卻了仇恨。

  對,如果沒有仇恨她或許會愛上楚雲赫,他的相貌和舉手投足間的文雅都是讓她清新的存在,但他卻是搶走父親專利的男人。

  父親遭受的欺辱景象又一次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

  一聲長久的嚎叫聲震耳欲聾的傳到隔壁章沐薇的耳中,接著聽到的是季玥茹的抽泣。

  此時的季玥茹體會到心痛無法呼吸的痛楚,而隔壁的章沐薇也仿佛可以猜到她的痛苦,不禁有些熱淚盈眶,卻無法過多的去過問。

  就在季玥茹的淚水打濕了她面前的衣衫,划過她俊俏的下巴,被她如蔥根般的玉指擦拭著的時候。

  手機的震動聲音,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當她看到來電顯示上【陸宸卿】的名字時,順手拿起手邊的水杯,快速喝下一口還帶有一絲溫熱的水,清了清嗓子接通了電話。

  「喂,宸卿哥!」

  「回國這段時間還適應嗎?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陸宸卿一番關心的話語中略帶著幾分責備,此時他手中緊握著的是季玥茹的心理治療方案。

  「宸卿哥,最近在安頓住的地方,事情很多,讓你擔心了。很抱歉!」

  季玥茹的回覆讓遠在M國的陸宸卿感到陌生和不安。

  明明上飛機前她還喚他宸卿,現在的這句看似熟悉的宸卿哥讓他感受到距離般的陌生。

  還有為什麼要道歉,他明明是等她歸來的愛人,短短几天內又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不用道歉,為什麼要道歉呢?我沒有在責備你。玥茹,我好想你!」

  「宸卿哥,我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整理,改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還未等陸宸卿反應過來,季玥茹已經匆匆掛斷了電話。

  望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結束通話,又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治療報告,此時的陸宸卿拿著報告的那隻手用力的揉皺了一個角。

  他的不安和慌亂讓他感覺自己無法獨自在M國等待季玥茹的歸來,他自責自己為何沒有堅持陪她回去。

  短短十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對自己如此陌生。

  那夜的溫存難道都是假的嗎?

  陸宸卿焦慮的思索,讓他緊握的手在崩潰中突然鬆開,厚厚的一沓報告猶如他看似抓不住的愛情一般散落在地上,蔓延鋪開。

  回國,他要回到季玥茹身邊,這樣分開的煎熬他一刻也不想等。

  就在這時陸宸卿接到一通電話,這通電話的到來更加堅定了他要回國去找季玥茹的決心。

  掛上電話的季玥茹忽然在一瞬間想要逃離陸宸卿這個人,儘管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愛人的事實,但不知為何,不知從何時起,她逃避於他的聲音,他的問候。

  可這又是什麼時候讓她有了這樣的變化,好像就是今晚,從楚雲赫抱起自己之後。

  季玥茹明白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變化,對於陸宸卿她不應該有抗拒和逃避的情緒,但事實是她從心底有些反感這個男人。

  她一時間感覺自己是處於混沌之中,腦海中陸宸卿的臉,楚雲赫的氣息,還有父親的慘狀都在她的頭頂反覆切換,一刻也停不下來。

  終於在一聲抱頭的尖叫聲中,季玥茹猛然從床上坐起,汗液已經浸濕她的睡衣,髮絲零星的粘在她被汗打濕的下頜上。

  是夢,是一場反覆折磨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