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
京城西郊,隱匿在繁華街道之間,有一座老舊的院落。
昔日的石砌牆壁上似乎因為時間久遠,已經掛滿了青苔,還爬上了幾根藤蔓。
穿過院子旁邊的小路,是一道格外隱秘的暗門。
暗門後,是一個單獨的房間。
房間內,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有些破落的木質桌椅上。
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還有一道通往地下室的小門。
地下室同上面的破落完全不同,四面白牆,只有一個小小的換氣扇,不過燈光卻格外的明亮。
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靠背椅,椅子後面是一個特製的懸掛式頭枕,一旁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的瓶瓶罐罐。
一邊各種儀器都整齊的擺著。
這地方是喬允恩特地尋來的,專門按照催眠師的要求來做的。
只是位置實在是又偏僻又破,剛來的時候,喬治怎麼看都不滿意,還是喬允恩給加了錢他才勉強應下。
此刻,孟織已經被抱到了躺椅上,正閉著眼意識不清。
喬允恩在地下室的樓梯口,對著敞開的門點燃了一根煙。
看著房間內的場景,她輕輕挑了挑眉,眼裡帶著戲謔之色。
喬允恩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
她找的這地方偏僻,又是在京郊,幾乎沒什麼監控。
商時衍想要找到這地方也得費點勁。
這些時間,足夠喬治催眠孟織,幫她恢復記憶了。
她很期待,商時衍趕過來的時候,發現孟織已經恢復記憶會是什麼樣子。
想到此,喬允恩眼裡生出幾分興致,又吸了好幾口煙。
商曄搬了個板凳,坐到了孟織的身邊,看著她安靜地閉著眼的模樣,下意識地便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
他也記不清多久沒和孟織這樣不吵架地待在一起了。
反正自從她車禍後失憶,她就將自己當成敵人般對待。
每次見到他不是懟他,就是一句一個侄兒。
可他心裡卻對孟織怎麼都討厭不起來,只想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他的手剛抬到一半,就被喬治猛地一下拍了回去。
喬治瞪了商曄一眼,用著有些不流暢的中文道:「不要碰她!別讓她醒,馬上開始催眠,催眠過程中千萬不要碰她,也不能發出聲音打斷,不然後果很嚴重!」
喬治臉色嚴肅地警告。
商曄見此,只好抑制住自己,又將手收了回去。
馬上孟織就恢復記憶了,就會回到他的身邊,他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一想到此,他的臉上就有一抹無法收起的笑意,唇角忍不住揚起。
這麼些天來,他心裡有多苦澀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連做夢都在想著,孟織能夠回到他的身邊。
加上自從和孟織分開後,楚沁妍就各種轟炸他。
連父母都站在她的那一邊,逼著他和楚沁妍在一起,絲毫不顧及他的意願。
商曄假意配合,心裡眼裡卻只有孟織。
他都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被逼得崩潰了。
這下,終於可以失而復得了。
等孟織回到他的身邊後,他一定會傾盡全力地對她好。
不會再辜負她,也不會再讓她對自己失望。
房間內氣氛格外的緊張。
「慢慢呼吸,來跟隨我的聲音。」
喬治輕聲說道,儘量保持自己的聲音平和。
「來想像你現在身邊的場景,你坐在一輛車上,你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出車禍了,想想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想想你是誰?你今天為什麼出門?」
「放鬆——」
氣氛凝重又靜謐,只有喬治的聲音和孟織粗重的呼吸。
孟織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皺緊了眉頭,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喬治見到孟織愈發強烈的反應,心中有些不安。
他拿起桌上銀色的掛墜,輕輕搖了一下。
「叮——」的一聲。
孟織皺著的眉頭舒展了幾分,似乎又睡了過去。
看到喬治突然停下來,商曄有些急了,「怎麼不繼續了?」
喬治搖了搖頭,道:「我覺得情況不太妙,按照你們說的,這位小姐以前受過創傷應激,應該有過一次記憶缺失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失憶症狀,現在強行恢復,可能會對她的身體和精神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商曄聽到這話卻執意開口:「不能停!她必須恢復記憶!」
「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就算有風險也無所謂,我相信以織織對我的愛,什麼困難她都能挺過去,她會願意為了我承擔這個風險。」
畢竟在失憶前,孟織愛他愛得那麼深,什麼都願意為他做。
喬治聽到他的話,一臉無語:「……」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科學。
不過既然他都說了能承擔這個風險,那他便也沒必要再堅持。
畢竟他也只是拿錢辦事,只是憑著良心又強調了一遍:「你確定?一切後果自負。」
商曄眼神堅定:「嗯。」
「OK.」
得到肯定回答後,喬治便開始繼續催眠,氛圍變得更加壓抑,時間都仿佛凝固了。
喬治輕聲吩咐著孟織放鬆身體,慢慢引導她進入深層意識中。
孟織的身體反應越發的強烈,連呼吸都粗重了很多,擰緊的眉頭仿佛在不斷抗拒和逃避。
似乎是因為夢裡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孟織眼角甚至都快滲出了眼淚。
她一臉痛苦的表情,下意識地搖頭拒絕。
「不、不要!別——」
連喬治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安和痛苦,都覺得有幾分於心不忍。
不過既然答應了人要恢復記憶,也不能半途停下。
「去找找你丟掉的那些記憶,不該忘記的……」
孟織的唇角發顫,嘴裡不斷呢喃著什麼,連臉色都發白到毫無血色,嘴唇僵白。
「疼——」
「好疼!」
商曄在一邊看著孟織痛苦的模樣,心裡格外的心疼。
他恨不得上去抱緊她,將她摟入懷中好好安撫一番。
可喬治囑咐過,催眠期間不許動她。
他大口喘著氣,告訴自己,要忍一忍。
這麼些天都忍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等到孟織催眠結束,恢復記憶後,他就能把她抱住了。
到時候,她還是曾經那個織織。
這些天的事情,他就權當是做了一場夢。
等她離了婚,離開了小叔。
她就還是他的戀人,二人是誰也無法拆開的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