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姬丹撓了撓頭。
合著他們還不知道？
「什麼資敵？」阿九則很不悅，幫著秦稷說道：「夫君都說了，他這是貿易戰。利用廉價的鐵器，削弱百越蠻族的實力。你們不懂就不要亂說，夫君也很難的。」
「……」
「……」
上官雪漲紅著臉，欲言又止。
女帝失憶後，怎能變化這麼大！
這是無條件袒護秦稷啊！
姬舟則是皺起眉頭，又看向姬丹，緩緩道：「百越始終與大周不合，兩者時常會爆發戰事。靖國覆滅後，諸多餘孽便逃至蠻族。這兩年來大周也在積極備戰，隨時會對蠻族用兵。你卻賣給他們鐵器，這難道不是資敵？」
「看來宗伯還沒明白商術的厲害。」
「哦？還請賜教。」
姬舟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他經常率軍征戰，深知甲兵對將士們的作用。桃源鐵器很常見，他也見識過厲害。就庖廚用的菜刀，那都是相當鋒利。如果是打造兵器，恐怕比他們用的青銅兵器還要厲害。
百越的發展肯定不如大周，大部分都還處於部落階段。雖然有用少部分銅器，但數量極少不足為慮。唯一麻煩的就是地形複雜，遍布山林水蠱。氣候濕熱，常年陰雨連綿，還有諸多蛇蟲鼠蟻。
可看看秦稷幹了啥？
竟然敢賣給百越鐵器！
這不是資敵是什麼？
秦稷放下酒樽，面露微笑道：「那我就與宗伯說個故事，再來解釋。若干年前有個小國名為宋，還有個大國名為齊。宋國當地生有種靈鹿，鹿皮雪白耐寒。齊國直接抬高價錢，以十金一張的價格收購鹿皮。宋國君聽聞，當即讓全國上下所有人去抓鹿。」
「這有何問題？」上官雪皺著眉頭，「這就是你所謂的商戰？一張鹿皮十金，那宋國國力豈不是暴增？」
「恰恰相反。」
「為何？」
「錢花不出去，和廢銅有何區別？」秦稷只是冷笑，繼續道：「所有人都去抓鹿，敢問誰去種地？種地可不是你撒把種子，立馬就長出來的。最後的結果就是宋國沒了糧食，百姓食不果腹。而說是十金一張的鹿皮，齊國也乾脆不買了。趁著宋國內亂，齊國一舉滅宋。」
姬舟若有所思的點頭，「縣君所言，倒是讓老夫見識到商術的厲害，但這與縣君所為有何關係？」
「真笨啊……」
阿九忍不住在旁吐槽。
姬丹則是哭笑不得，無奈至極。要知道女帝相當尊敬姬舟，或者說他們這些皇子公主就沒有不怕的。敢當著姬舟的面說他笨的，估摸著也就失憶的阿九了。
「我賣給蠻族的鐵器都是殘次品，質量也就比農器用的稍微好些。」秦稷則沒著急，繼續解釋道：「而蠻族付出的則是年輕力壯的奴隸。就算兵器再好，也是需要有人用的，否則就是廢鐵。」
「這……」
莫要說姬舟，就是上官雪都愣住了。秦稷這可不是在吹噓，而是事實如此。他們在桃源縣看到很多蠻人，主要就是負責種地，還有的就是得干苦力。就好比煉鐵冶銅，需要有人開採礦石。這可是危險活，大部分也是由蠻人負責。
桃源縣總人口不過十二萬，其中兩萬都是蠻人奴隸。如果這兩萬蠻人在戰場上出現，將會有多棘手？
「而且，我賣的可不僅僅是鐵器。」秦稷再次一笑，「美酒、琉璃、絲綢、香盒、美玉……宗伯應該都能聽得出來，這些可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百越雖然沒被開發過，但當地並不算貧困。靠著漁獵種地，越人日子過的還算不錯。而部落的統治者就和大周類似，高高在上享受著底層越人的供養。
就好比說蠻王，這些東西基本都是賣給他的。就算秦稷抬高價錢，蠻王也不在意。每年招商，蠻王還會派遣使節冒險來桃源，並且將秦稷視作朋友。
「在某些不懂商術的人眼裡，我這是資敵。可他們並不知道，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大周！」
當然，這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姬丹撇了撇嘴，也沒吐槽。
千萬別看秦稷長得俊美，就以為他是什麼好人。這小子是無比腹黑，喜好陰謀詭計。秦稷擔任縣令這些年，不知道扳倒多少政敵。幹了這麼多事還能穩坐縣令，沒點真本事怎麼行？
「我先前還曾與蠻族使臣提過，蠻族是百越最強的部族。然而很多越人卻不認可，還侮辱他們信仰的圖騰。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蠻王就該用武力橫掃部落。只要蠻王統帥整個嶺南，就能與大周南北抗衡！」
「你……乾的好啊！」
姬舟聽到這話都笑了。
權力是永恆不變的話題。
蠻族實力是最強的，而蠻王也有野心。秦稷這波吹捧是恰到好處，明擺著是要挑起他們內鬥。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了，大周這時候再出兵，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
「對了，我還建議他修造高台，以此供奉蠻族圖騰。不僅能彰顯自己的德治武功，還能激勵蠻人，提高蠻族的自信心凝聚力。未來不論是吞併其餘部族還是對抗大周，都有大用。」
「哈哈哈！」
姬舟忍不住大笑起來。
秦稷這傢伙是真損！
明面上是為了蠻王著想，實際上是要讓蠻王發動戰事，並且變得好大喜功。讓蠻人耗費力氣修造高台圖騰，讓他們疲於奔命。這時候再發動戰事，那蠻族死傷會大增。就算蠻族能贏，也必將會是慘勝。
「老秦當初就是這麼和我說的。」姬丹這時候也站出來說好話，笑著道：「我當時聽到他的想法也是驚為天人，但聽他解釋也覺得有道理，所以默許了他的做法。據我所知，蠻族現在可是積極備戰，想要對相鄰的閩人動手。」
「呵呵，老朽佩服！」
姬舟舉杯示意。
這回秦稷是真的給他上了一課。
心裡對秦稷的評分又高了些！
他說的這些絕對不是幌子。
是他真有這個想法！
有他相助，百越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