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見她是真的害羞,也沒再繼續逗她，收斂了些。

  然而他的收斂，並沒有持續多久。

  揉泥這個步驟結束後，就是拉坯了。

  梁昭昭力氣小,剛剛第一個步驟幾乎都是秦舟出的力。到了拉坯這塊,她想自己來。

  將泥團放在轉盤之上，她試著用老師剛剛教過的技巧,手沾了些水,向泥錐用力。這種事看別人做的時候都覺得簡單，等到自己上手才知道有多難。

  梁昭昭弄了半天,想要的形狀沒弄出來,泥團反而越來越小,眼看一半都沒了,明顯是沒找對方法。

  她一個人搗騰的時候，秦舟就坐在她身後看。唐學明和這期新來的飛行女嘉賓合作的挺愉快，基本的坯體已經做出來了，他看了眼梁昭昭這邊,替她打抱不平道：「舟哥，你有點過分了吧,這種事讓女孩子一個人來，你看昭昭一個人多無助啊，你還不去幫她？」

  秦舟嘴角帶著笑，半撐起臉，懶散的目光一直沒從梁昭昭身上移開過。

  「我太優秀了,你昭姐嫌我搶她風頭，主動請纓一個人作戰。」

  「……」

  什麼叫她嫌他搶她風頭啊，明明是他和她一起的時候，老會有小動作！

  為了避嫌，梁昭昭乾脆就讓他歇著了。

  沒想到秦舟還惡人先告狀。

  「你別聽他胡說。」

  她對唐學明說完，轉頭瞪了眼秦舟。

  秦舟見她看他了，笑著問：「要不要我幫忙？」

  梁昭昭看著快被自己搞砸的泥坯，妥協了。

  「你過來吧。」

  她和秦舟說完之後，轉過身繼續弄手裡的東西。

  「怎麼就是不行呢。」

  明明看老師給他們示範的時候是這樣做沒錯呀。

  她剛喃喃自語完，一雙手覆蓋住了自己的手。

  「你中心沒找好，當然不行。」

  秦舟嗓音響起這刻，梁昭昭心砰砰砰要撞出胸腔。她驚訝轉頭，看到他就坐在她身後，兩條長臂伸過來，側面看過去就是以擁抱的姿態將她整個圈在懷裡。

  「……」

  還在錄節目這句話她已經說不出口了。

  梁昭昭開始後悔。

  她應該等錄完節目再答應和他在一起的，不然這也太明目張胆了一點吧啊啊啊！

  她面紅耳赤慌張到不行，秦舟卻仿佛是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一般，淡定握住她的手教她該怎麼做。

  秦舟顯然不是第一次玩這個，他手法很嫻熟，沒多久泥團成了泥筒，接下來的步驟就好辦多了。

  「你怎麼什麼都會！」

  上期節目是這樣，這期也是，好像就沒什麼是他不會的。

  「當然，我是誰啊。」秦舟揚唇道。

  懷裡的人半抬起頭看他，眸光亮亮的，閃著欣賞和崇拜。

  秦舟突然覺得有個老藝術家的爺爺真好，他小時候在國外爺爺家裡生活過挺長時間，他爺爺就愛弄這些，什麼陶藝雕塑，琴棋書畫之類的。

  他學東西本來就快，耳濡目染下，什麼都會一點。

  學這些以前沒覺得能有多少用，錄這個節目倒是派上用場了。其他人的看法他不在乎，能在梁昭昭面前小露一手，讓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他就挺心滿意足。

  另一邊，錄播廳內。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這幕後，戰戰兢兢對負責人道：「導演，這段尺度有點超標了吧，能放出去嗎？」

  秦舟和梁昭昭現在是網上大熱的CP，第一期播出去後，很多人都將他們的互動甜的地方當做節目的看點。從收視率來看，節目組當然希望他們的互動越甜越好。

  只是秦舟的團隊管控很嚴，片子播出去前要給他們過審的，他們覺得不滿意或對秦舟不利的地方就會要求節目組剪掉。

  這是和秦舟簽合同時，他的經紀人提出來的，節目組為了能請到他也就答應了，這樣的特權很少藝人能有。

  負責人看著畫面里充滿戀愛氛圍的這一幕，一時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花錢請這兩人來公費談戀愛了。

  「放我倒是挺想放的，多甜蜜多般配啊，看得我都想年輕個十歲再談一次戀愛。」負責人說完，有點惋惜道。「只不過我怕秦舟那邊，不會讓我們放出來。」

  畢竟這麼多年，秦舟一直都很拒絕緋聞、炒cp這些。

  「而且，真的有些過分了啊！我們這明明是個很嚴肅的文化傳播綜藝！秦老師在幹什麼呢！」

  他倒是敢做，也不考慮考慮他們敢不敢放。

  -

  拉坯、利坯這兩個步驟完成之後，他們的任務基本上也就完成了，其他的交給專業的人就行。

  梁昭昭因為演唱會的關係，只能參與白天的錄製，基本上做完陶瓷她就該走了。

  「昭昭姐，我們會想你的。」

  夏雲拉著她的手，有些捨不得。

  梁昭昭走了，她便要和蕭苒住一間房，光是想想她都覺得窒息。

  「我也會想你們的，少了我你們也要好好的完成任務哦。」梁昭昭笑著和大家道別，她不僅要缺席明天的錄製，連下一期的錄製也不能來了。

  唐學明：「演唱會順利啊，早點回來。」

  夏雲聽到演唱會三個字後，釋然了，開心地拉著梁昭昭的手。

  「昭昭姐，我們演唱會上見吧！」

  梁昭昭知道她喜歡自己，也一直關注她們團，沒想到她真買票了。

  「你會來嗎？」

  「當然啊，P.M的周年演唱會誒，我必須得來！我們要給你和林靈姐加油的，我和團里的大家磨了公司好久，才拿到了你們的VIP門票。」

  雖然P.M的四位都很優秀，她也都很喜歡，但是梁昭昭是她最喜歡的那個，而林靈姐是她選秀的導師，她和她們倆私下認識，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好啊，歡迎你們。」

  ……

  和她們道別完之後，梁昭昭最後才和秦舟道別。

  說實在話，兩人因為身份和行程，就算確定關係，能私下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會很多，就像她這一走，直到演唱會結束，她都不可能再抽出時間陪他。

  或許等她忙完了，秦舟又有別的行程。

  反而一起錄節目，是他們見面最好的機會。

  剛剛她和其他嘉賓請假道別的時候，秦舟不在。梁昭昭只能去他房間裡找他。

  其他的人都在客廳陪這家主人聊天，梁昭昭悄悄來到秦舟的房間門口，敲了敲房門。

  「秦舟，你在裡面嗎？」

  「嗯。」

  裡面的人應了一聲，梁昭昭推門進去。看到秦舟正坐在房間的沙發里，手裡還翻了本書。

  「在看什麼呀。」她走過去。

  「沒什麼。」秦舟合上書，把書丟在桌上。「你怎麼來這找我了。」

  他說話帶著三分調侃笑意，聽上去就不怎么正經。

  這些天梁昭昭也習慣他這個樣子了，不和他計較，認真道：「我是來跟你說再見的，我要走了。」

  「我知道。」

  「知道你還不送我。」

  「不想和他們一起。」

  梁昭昭聽到後，低頭笑了聲。

  「你呀，就是想我找你是不是。」

  男生是不是都這麼矛盾，很多時候她都覺得秦舟很成熟，懂很多她不懂的，能教會她很多東西。

  但有些時候，他在她面前，又特別幼稚，像個大男孩子。

  「你猜對了。」

  秦舟說完，站起來，走到桌邊，把房間裡的攝像頭轉過去。

  梁昭昭看到他這一舉動後咽了咽口水。

  「你幹嘛？」

  「你猜我幹嘛。」秦舟朝她步步逼近，笑容裡帶著痞氣。「你都來我房間了，咱們怎麼也得做點見不得人的事吧。」

  「你瘋了吧，這是在別人家。」

  梁昭昭看他走過來，深覺此地不宜久留，打算在他還沒真發瘋的時候趁早開溜。

  她轉身往房門外走，手剛剛夠到門扶手，人就被秦舟拉住。

  然後，他當著她的面，將門給反鎖了。

  「……」

  牛逼。

  除了這兩個字，她也沒話說。

  她背靠著門，秦舟站在她面前，雙臂封死了她其他能跑的路。

  「急什麼，接你的車沒到，我們還能多呆一會兒。」

  秦舟低頭看她，啞聲道。

  梁昭昭手背碰到冰冷的門板，心下緊張，咬了下唇，說：「大家會懷疑的。」

  「他們早懷疑了。」

  秦舟說完後，頭朝她偏過來。

  察覺到他想做什麼，梁昭昭睜大眼睛，抬手擋住了自己的嘴。

  秦舟動作頓了頓，隨後一笑，低頭吻在了她的掌心。

  掌心處酥酥麻麻的觸感一路蔓延到全身，梁昭昭放下手，小聲說：「你別亂來。」

  「好。」秦舟好脾氣的應道。

  隨後他微微彎身，將她整個抱入懷中，頭埋在她的肩窩裡蹭了蹭。

  「好煩。」

  她聽到他抱怨。

  「你不在這兒，節目錄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要命了！

  他怎麼比女生還會撒嬌！

  梁昭昭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安慰道：「我會很快回來的。」

  -

  距離演唱會開始的最後三天，為了確保演出效果，她們直接去了演唱會地點彩排。

  之前公司計劃是開三萬人的演唱會，結果網上粉絲都反應說場子太小票不夠搶，最後定了個六萬人的體育場，這已經是北城能容納最多觀眾的場子了。

  在練習室里排練是一回事，在舞台上又是一回事。

  梁昭昭走上舞台，關是看著四面八方一排排的空座位，她都能想像得到演唱會開場的那天會是怎樣壯觀的景象。

  對於姐姐們來說，這樣的場面已經是見怪不怪。

  但是她不一樣，她現在站在這裡，還會覺得跟做夢一樣。

  當年她們一起許願，希望以後能在一個很大的場子裡開屬於她們的演唱會。現在她們做到了，六萬人的場，票放出來不到一分鐘，全部售完。

  這六萬個觀眾，是為她們而來的。

  一根線崩的太緊，總會有斷掉的時候。

  第二次彩排的時候，梁昭昭因為太緊張失誤了幾次，崩潰到蹲在舞台上哭起來。

  其他三個人圍在她身邊安慰她。

  梁昭昭邊哭邊說：「我好怕我搞砸。」

  儘管她已經拼了命在努力了，可是那天現場這麼多人啊，萬一正式表演那天她忘記走位怎麼辦？萬一她忘詞了怎麼辦？萬一她一失誤沒法迅速調整好腦子一片空白接下來的動作全忘了怎麼辦？

  林靈：「怎麼回事啊昭昭，之前不都練得好好的嗎？我們看你除了風格有些變化，其餘已經和以前沒什麼差別了啊。」

  「可是我一彩排，就會失誤。」

  練習室里練習的好好的，到了彩排的時候，她越是想記住動作越是容易出錯。

  顧子意拍拍她的肩：「你太緊張了，要享受舞台啊。live又不是錄音，怎麼可能完美無缺，出錯了也沒關係，你盡情釋放表達自己就好。」

  這是她以前最擅長的事，三年前從低谷爬出來後，梁昭昭在舞台上就處於一种放飛自我的狀態。她不會去管鏡頭怎麼好看，也不會去管哪種表情管理最完美。她只要聽到音樂，就能讓整個身體和音樂融合，所有的肢體都只是她表達情緒和欲望的工具，是她在征服舞台，而不是舞台限制她。

  梁昭昭聽到顧子意的話，抬起濕漉漉的眼。

  「出錯了真的沒關係嗎？」

  這一刻，顧子意她們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四個人抱在一起。

  林靈被她感染的都忍不住冒了眼淚。

  「沒關係的，我們都在。就算搞砸了，也是四個人一起搞砸，不會讓你一個人。」

  隊友是讓人安心的存在，被姐姐們抱著，梁昭昭感覺壓在自己心頭上的那塊石頭稍微移動了一點，她總算能喘過氣了。

  「我不會搞砸的。」梁昭昭看著她們，愈加堅定。「這是我們的演唱會啊，怎麼可以搞砸。」

  她轉頭，看四周連成海的坐席。

  「這可是我們的夢想。」

  對她來說是一年前，對姐姐們來說應該是六年前，她們為了慶祝出道，一起切了蛋糕許了願。

  希望以後能在大得不得了的地方，開一場她們的演唱會。

  她說完這句，其他三個人愣了片刻。

  成名後，對她們來說，得到越來越容易，想要的越來越少，夢想這個詞也好像越來越遠。

  所以這些年，她們為了更好的發展、為了錢或者人氣，她們都選擇了不同的路，漸漸離舞台也遠了。

  可是舞台，是她們的初心啊，是夢想最開始的地方。

  三人安靜片刻，顧子意先開口，她笑道。

  「嗯，是夢想。」

  林靈：「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最愛舞台。」

  楚煙：「是啊，永遠最愛的都是舞台。以後我們再忙，周年演唱會也不能落下了。」

  「我贊同。」

  「我也贊同。」

  三人表態之後，看向梁昭昭：「昭昭，你也沒意見吧？」

  「我當然也沒有意見！」梁昭昭說完後，又抱住弱小的自己。「可是就算團歌有你們，我還有一段SOLO啊！solo部分真的就是我一個人了。」

  她想到這，從地上爬起來，抹乾眼淚。

  「不行，我得再排兩遍。」

  說完她又跑去和舞蹈老師調整動作去了。

  三人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愣了秒後，相互笑了。

  -

  娛樂圈這陣子最熱門的事情莫過於P.M的六周年演唱會，從演唱會倒計時三天起，P.M天天都會去體育場彩排。粉絲早早就圍在廣場外替她們應援，陪著她們排練。

  這天，一組P.M彩排照片被曝光到了網上。

  照片內容里是梁昭昭蹲在舞台上，拿著紙巾擦眼淚。

  這組照片裡，有她哭的照片，也有隊員安慰她的照片。

  照片爆出來後，梁昭昭哭了這個話題直接飆升到熱門第一。

  「我聽說昭昭準備這次演唱會真的很辛苦，比其他姐姐們提早了半個月練習，熬夜也是熬到最晚的一個。好像彩排因為太緊張一直失誤，妹妹心理壓力太大終於沒忍住哭了。」

  「啊艹我死了，這是什麼仙女落淚，昭昭怎麼哭起來都這麼好看！（對不起我好像重點放錯了。）」

  「大家別擔心啦，我在彩排現場，昭昭沒難受很久，最後還擦乾眼淚反過來哄姐姐們開心呢！我們要相信她們啊，有困難一定也可以調整過來的！」

  「神仙組合，一個人哭，一群人哄。P.M是什麼神仙友情啊啊啊！」

  「嗚嗚嗚辛苦美女們了！演唱會我一定要給你們最大的尖叫和掌聲！」

  而此時，秦舟正在外地進行GG拍攝，拍攝的中途他休息拿起手機看了看。

  他看到了唐學明給他發消息。

  「舟哥，昭昭姐哭了誒。」

  秦舟眼皮跳了跳。

  發了幾個問號過去。

  唐學明直接給他甩了一條微博連結。

  秦舟點進去一看，網上是說她彩排的時候哭的。

  看到這些照片，秦舟心疼又自責。

  他女朋友哭了，他居然還要通過其他人和網上的消息才知道。

  「周斯耀，幫我訂一張晚上回北城的機票。」秦舟看完後，對他的經紀人道。

  周斯耀聽到後，說。

  「你晚上回去幹什麼，明天還有拍攝任務啊。」

  「那明天再飛回來。」

  「你著急回去？」

  「嗯。」

  「幹什麼？」

  「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