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出這句話,房間內的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連空氣都滯停。
秦舟放下了手中的碗。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手不由自主抓緊被子,又鬆開。
梁昭昭抬眸看著他道:「因為你最近對我很好。」
「對你好還不好麼?」秦舟笑了聲,黑眸有幾分沉。「是你說我脾氣不好,我已經在改了。」
「有些事情,我也總得知道的。」她低聲說道。「萬一你真的對我做過什麼不能原諒的事情,我卻……」
她說到這聲調揚高一點又迅速止住,把話咽了回去。
秦舟順著她的話問:「你卻怎樣。」
我卻又重新喜歡上你,那我怎麼對得起當初決意離開你的自己。
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只是說。
「我卻還把你當偶像,那我不是很吃虧嗎?萬一哪天想起來了,我不得錘爆自己的頭。」
秦舟笑了聲。
「你這樣的擔心,好像也挺有道理。」
「是吧是吧,所以快點告訴我,我們那時候到底是為什麼分手?」她趁熱打鐵問。
看她一臉急切想知道的真相的表情,想必是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一直忍著沒問而已。
秦舟做出回憶過去的思考表情。
梁昭昭盯著他看,等待從他嘴裡冒出來的答案。
「你說想知道我們為什麼分手,是怕我做過傷害你的事,你卻把我當偶像,以後會後悔?」
「嗯嗯。」梁昭昭用力點頭,希望他趕快說出來。
秦舟轉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帶了絲笑意。
「那如果我們分手是你傷害的我,你現在知道了,要怎麼補償我呢?」
她呆住了。
是哦。
這也是個問題。
秦舟嘆了口氣。
「你說吧,本來你忘了,我也只好大度一點,當往事如煙。現在你跟我說要追究過去了,那咱們是不是也要算算帳。」
「算什麼帳啊?」她突然有些緊張了。
秦舟從她床邊的沙發里站起身,手撐在她床邊,屈身靠近,兩隻手正好放在她腰間兩側。
「當然是算算,你當年煞費苦心引我上鉤,把我釣到手後吃干抹淨又不負責的惡劣行徑。」
「吃、吃干抹淨?」她慌張到結巴。
「嗯,而且不止一次哦。」
男人越靠越近,身上淺淡的香氣將她包圍。
眼鼻之間,感受到的全是來自於秦舟的強大氣場。
梁昭昭後悔了。
她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好不容易秦舟對她態度好了很多,和之前咄咄逼人完全不同,對她是又好又溫柔。
現在好了,那個強勢,侵略性極強的秦舟又出現在她眼前。
「對不起……」
梁昭昭不敢去看他蠱惑人心的雙眼,抬手用手肘擋住自己的臉,喊了句。
秦舟本來只是想逗逗她,看到她被他欺負以後面紅耳赤還軟聲跟他道歉的樣子,眸色沉下去,嗓音也有點啞。
「光是說一句對不起可不夠。」
他附身,和她越靠越近。
梁昭昭腦子早就一片空白,看到秦舟逐漸放大的俊臉,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想親下去的。
小姑娘唇粉粉嫩嫩,剛才喝了粥和水,唇色水潤了不少,湊近看著,對他來說是種致命的吸引。
她雖然閉了眼,但是輕顫的烏睫和緊緊攥住被褥的手都泄露了她的緊張。
秦舟閉了閉眼,撤開了,隨後迅速坐回她床邊的小沙發里。
「逗你的。」
梁昭昭聽到他說這句話猛然睜開眼,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
她轉頭看到秦舟略帶玩味的笑容,意識到自己是被他耍了,惱羞成怒下也不顧自己的形象和他是誰,隨手抓了個枕頭就朝他扔過去。
秦舟抬手接住了枕頭,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笑了笑。
「還是這個樣子好看,有生氣多了。」
「現在還有力氣打人,看來我餵的粥還是有用的。」
梁昭昭又惱又氣,偏偏還拿他沒轍。
她乾脆躺下去,轉過背不理他。
「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
她裝作睡覺閉了一會眼,沒聽到房間裡的動靜,轉過頭看到他依舊還坐在那。
「你怎麼還不走?」
「你想知道的事沒問出來,能好好睡著?」
梁昭昭一聽,迅速轉過身:「你願意告訴我?」
秦舟收了臉上玩笑的神色,認真道:「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其實我們在分手之前,兩人因為一些事也有吵過架。也或者說,我們都不夠了解對方,矛盾出現的時候,都不願意做先低頭的那個。」
他開始回憶過去的事。
他和梁昭昭見面三次就滾了床單,他剛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不懂什麼叫愛。
他只知道自己喜歡她,對她很有興趣,甚至有些沉迷於擁抱親吻和她做.愛時的感覺。
這對一個從小到大都不怎麼喜歡與人親密的人來說,是種奇特的體驗。
周斯耀和他說過,梁昭昭是蓄意接近勾引他,這樣的女人,壓根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真心。
其實他開始真不怎麼在乎,真心不真心有那麼重要?
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
他們彼此吸引,彼此交纏,這不是很正常的事?
是什麼時候,開始慢慢偏了呢。
大概是他發現自己對這段感情開始沒那麼無所謂的時候。
他開始想要的更多,而不僅僅是她對他不達眼底的微笑,和知道他生氣後軟聲兩句誘哄——隨後便用一炮泯恩仇的方式解決掉所有問題。
當時他沒能發現,後來分手後的那段日子,他才慢慢意識到,他們會分手,是因為他的貪念。
他想徹徹底底占有她,讓她只屬於自己。
他厭倦了這縹緲不定的關係,想要和她進一步穩定下來。
甚至他曾經想過,把梁昭昭打暈了,直接拖到民政局去蓋個章,在她的名字前,加上秦太太的稱謂。
「因為你我身份的問題,我們交往的這一兩年裡都很謹慎,幾乎沒有被人抓拍過。」
秦舟開始和她說過去那些事。
「這我知道,不然我們早就被曝光了吧,那還能這麼平靜。」
她和秦舟談戀愛,這事爆出來,絕對是腥風血雨。
「但是有段時間,我們的狀態不太對勁,兩個人經常性的吵架和冷戰。」
「為什麼吵架啊?」梁昭昭問了句。
秦舟勾了下唇:「都是些情侶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了。」
「哦,那你繼續說吧。」
「問題出現就出現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偶然一次在街邊,我——」
他頓了下,繼續說。
「我沒顧你願不願意,親了你。」
梁昭昭聽了瞬間雙手捂住臉。
媽呀聽上去好霸道好偶像劇!
可惜她又都忘了,害。
「本來這也沒多大的事,我當時也沒真失去理智,親你的時候明明看到旁邊沒人了。壞就壞在,那天旁邊的花壇里,還藏了個狗仔。」
梁昭昭聽到這瞬間覺得從偶像劇變成了驚悚劇,眼睛睜大:「然後呢?」
秦舟:「然後狗仔嘛,你知道的,他們很多追拍明星,並不是為了爆料,而是為了抓住你的把柄,乘機要挾你讓你給他錢。」
「所以最後用錢解決了?給了多少啊?」梁昭昭問。
秦舟冷笑:「這個世界上威脅我的人還沒出生,所以我就想,與其讓他爆料,不如咱們直接公開。」
???
您還真是足夠有勇氣,不過這也很符合秦舟的風格。
「那最後為什麼又沒有公開。」
秦舟眼中閃過一絲傷痛,再次看她的時候,眸裡帶著無奈的笑。
「因為你不願意啊。」
他是打算把那偷拍的狗仔抓出來後,直接送他進局子的。
但是他還沒把發照片的人給找出來,梁昭昭直接聯繫了那個人,給了他五百萬,把照片買了回來。
曾經的秦舟年輕氣盛,恣意驕縱,他決定的事情也很少有人會違背他的意願。
梁昭昭這一舉動,對當時的他來說,是戳到了他的脊梁骨。
一想到小人拿到錢後得意的嘴臉,他就想吐。
當天他知道消息之後,直接去了梁昭昭家裡,給了她一張五百萬的卡。
他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公開?他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梁昭昭臉上無悲無怒,只是平靜說了句。
「為什麼要公開?公開對你對我的事業都沒有好處。」
事業,事業,她腦子裡只有她的事業,壓根就沒有他。
他氣到質問她:「不公開怎麼辦,一輩子都要偷偷摸摸談戀愛?每次被人拍到,你都打算用錢去解決?」
梁昭昭淡淡瞥了他一眼。
「之前我們不也做的很好,是你這次太衝動。我都說了最近有人跟著我,你還跑來和我見面。」
秦舟沒忍住,朝她大聲喊了句。
「他媽那天不是你生日嗎!我能不來?」
「我不需要。」
她當時是這麼和他說的。
「比起會被發現咱們的關係,我寧願生日那天沒有男朋友的出現。」
「如果我們的關係現在威脅到了你的事業,你會選擇終止,是嗎?」他問。
梁昭昭沒有回答,垂下眸,算是默認。
他當時氣急,直接一腳踹在她家椅子上,那張椅子直接被他踹翻在地,發出巨大聲響。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她沒有說話,無聲的沉默更傷他的心。
秦舟冷聲道:「梁昭昭,依我的性子,我不喜歡偷偷摸摸,這兩年不公開也是為了你。」
「現在你二選一,要麼公開,要麼分手。」
「那就分手吧。」她都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他那天被她傷到失去了理智,兩人都在氣頭上,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行,分手就分手。」
事後冷靜下來,他也想過,她一個小姑娘在娛樂圈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容易,而且她不像他,背後不止一個人,她還需要擔負團隊的責任。
現在公開,他確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但是她可能還沒能這麼相信自己。
想通之後,秦舟去找了她。
但不管他找幾次,梁昭昭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也沒興趣再複合。」
他以為只是一次鬧得比較厲害的吵架,但卻成了梁昭昭頭都不回的理由。
他開始還以為她只是鬧脾氣,和他冷戰,後來她發現她是認真的。
那天雨夜,他在她樓下等了一晚,這是他人生里最卑微的一刻。
水落下來時,他仰著頭,看別墅二樓她房間的方向。
雨水滴進他的眼睛、嘴裡。
「秦舟,你也會有今天。」
他當時是這樣想的。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有下來。
回憶到此止住,秦舟身體往後靠了靠,神情渙散,自嘲般笑說了句。
「你問我到底為什麼分手,其實我也一直想知道,到底為什麼分手?」
僅僅只是因為那次吵架嗎?
他能為她低頭,能為她慢慢改變,她卻只因為他氣惱衝動時候的一次吵架,頭也不回要放開他。
他對她來說,到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