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昭被顧子意拉走之後，秦舟陷入了很長的沉默時間。

  「她這是鬧哪一出？我真沒看懂。」周斯耀吐槽。「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引起你的注意吧？」

  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透梁昭昭裝瘋賣傻還有其他理由。

  秦舟依舊沒說話，臉沉寂的可怕。

  周斯耀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並不好，也不適合再在這待下去。

  兩人穿過大堂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蕭苒出現在了秦舟面前。

  「秦舟哥哥，你剛才去哪裡了呀，我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蕭苒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嬌聲嬌氣和他打招呼。

  「怎麼躲過一個又來一個，你這回國不太順啊。」周斯耀咳了聲，掩唇在秦舟耳邊說。

  秦舟在圈裡出了名的不買女人的帳，所以儘管對他動心的女人多，敢一直纏著他的真沒有幾個。

  蕭苒算是一個例外。

  一是因為兩人從小認識，秦舟算是蕭苒世家的哥哥，二是蕭苒的堂哥蕭澤，是秦舟最好的朋友。

  有蕭澤這份關係在，秦舟對蕭苒還算容忍。

  可他的容忍只是在平常，這會兒他完全沒有心思應付任何女人。

  秦舟沒說話，旁邊的周斯耀拼命給蕭苒使眼色，提醒她現在秦舟心情不好。

  蕭苒當周斯耀不存在，她走上前一步，抓住秦舟的手臂，柔聲關心道：「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有點不太好呀。」

  「放手。」

  他冷聲吐出兩個字，眼中的不耐煩毫不掩飾展露在她面前。

  蕭苒知道他性子傲，沒耐心，雖然喜歡著他，也不敢做太過分的事，甚至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她只是簡單關心他兩句，卻換來他如此冷漠的對待，蕭苒委屈湧上心頭，眼淚頓時冒了出來，可憐巴巴喊了聲：「秦舟哥哥……」

  秦舟不吃這套。

  他直接抽出手，邁步離開了宴廳。

  -

  回到保姆車裡，秦舟周身氣壓壓抑到極致，車內的人都是懂他脾氣的，這會兒多看眼色少說話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

  秦舟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

  電話里的人先開口，清朗溫柔的嗓音裡帶著笑：「在哪呢。」

  「車裡。」

  「心情不好？」

  「沒。」

  「跟我還口是心非什麼，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我能聽不出來？」

  秦舟不是個習慣向人傾訴情緒的人嗎，他扯唇哂笑一聲：「你這個越洋電話打過來，只是為了關心我心情好不好？」

  「剛才蕭苒給我打電話，什麼都還沒說就對著電話里開始哭。我有什麼辦法，做人哥哥的，你體諒一下。」給他打電話的人，正是蕭苒的堂哥蕭澤。

  「她哭跟我有什麼關係。」

  蕭澤：「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苒苒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當初這小丫頭鬧著要考電影學院要進娛樂圈還不都是為了你。」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管好你自己的妹。」天天哭哭啼啼的，多煩。

  秦舟甩完這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秦舟收到了蕭澤的信息。

  【火氣這麼大？欲求不滿？】

  【好歹苒苒也算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妹妹，就不能對她耐心一點？】

  【就算敷衍你也敷衍一下啊，你不是挺會演戲的麼。】

  我演你媽，老子片酬這麼貴你給得起麼？

  秦舟心裡罵了句，言簡意賅回復一個字過去。

  【滾。】

  回復完蕭澤，秦舟摁了鎖屏，沒有再看手機。

  秦舟腦子裡浮現出梁昭昭今天出現在他眼前，微低著頭，花朵般明艷清麗的臉上飄了兩抹緋紅。

  「你好，我是梁昭昭。」

  「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是你的粉絲。」

  粉絲麼？

  這個詞算是秦舟人生里比較重要的詞。

  他這人看著冷感，也很少「寵粉」。

  粉絲對他來說其實意義非凡。

  他很感謝她們的支持，但更希望她們可以過好自己的生活，他的作品能給她們帶來力量和快樂就夠了。

  她們天天喊他老公，他又不可能回應她們，還不如早點讓她們看清楚現實。

  就是因為珍視，所以更要保持距離。

  所以以前媒體採訪秦舟的時候，有問道過他有沒有可能和粉絲在一起，秦舟都是很果斷的回答：「不可能。」

  他和梁昭昭在一起的過去兩年裡，她倒也提過她是他的粉絲。

  那天她喝了一點酒，醉態微醺的樣子媚態天成。

  趴在他身上，一隻手扯著他的領帶，指根纖纖如玉挑起他的下巴。

  「其實，以前我也是你的粉絲呢。」

  秦舟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過這個，問了句：「真粉絲假粉絲？」

  「當然是真的。」

  「喜歡我什麼，歌還是戲？」

  雨霖霖的杏眼裡像起了霧，她一口咬在他唇上，連聲音里都帶了媚。

  「你錯了，我只是——」

  她頓了頓，指尖從他的下巴移到衣服領口：「我只是饞你的身子而已。」

  秦舟眯眼看著上方的女妖精，聲音低啞：「我勸你適可而止。」

  這麼明目張胆的勾他，看來第二天是不想出門了。

  梁昭昭輕輕笑了聲。

  「秦舟啊，你不是很有原則嗎，那我現在問你——」

  「哥哥，艹粉嗎？」

  這聲哥哥，讓他失了魂。

  那刻，他不僅僅想愛她，更想和她一起死。

  -

  梁昭昭成名之後在北城買了房子，梁宇大學也念的北城，回家也算是方便。

  梁宇平常都是住院，基本上半個月回家一次，最近特殊一點，他得多點時間陪姐姐，基本上一有空就往家裡跑。

  指紋解鎖開門之後，家裡一片漆黑。

  梁宇微微皺眉，心想難道姐姐不在家？

  可她明明和自己說的今天會在家啊。

  梁宇按了牆上的燈，這才發現客廳沙發里躺著一動不動的梁昭昭。

  「嚇死我了，姐，你為什麼不開燈？」

  梁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她旁邊的沙發里，萬分費解的看著此刻的姐姐。

  他知道她今晚要參加活動，微博上她參加活動的美圖都在網上流傳開了，甚至連他的朋友圈，都有不少人轉了這組圖，大誇仙女下凡，女愛豆里的顏值扛把子。

  此刻這位大家眼中的仙女，仿佛失去了靈魂，她身上的高定禮服已經換了下來，她就穿著居家的一套睡衣毫無形象的癱在家裡沙發里，雙眼直直看向頭頂天花板，眼神空洞。

  「姐？」梁宇手在她眼前晃動。

  梁昭昭從神遊中回神。

  「小宇啊，你回來了啊。什麼時候進來的？」

  梁宇：「親愛的姐姐，你難道沒有發現這被你整的跟個鬼屋一樣黑漆漆的屋子突然光明了嗎？你弟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呢。」

  他現在嚴重懷疑他姐腦子不僅僅是失憶的問題。

  梁昭昭撐著手從沙發上坐起來：「我沒注意到嘛，想事情太入神了。」

  「想什麼？」

  當然是想她為什麼會和秦舟在一起，又為什麼會分手。

  到底是什麼理由，她才能對著秦舟那張臉，說出「我們分手吧。」這句話。

  最想不通的是，她為什麼要失憶。

  當然這些想法，沒辦法和梁宇分享。

  她問過了，她和秦舟屬於典型的地下戀情，知道的人很少。

  她這邊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團內的其他三位成員，以及經紀人裴念寒和她的貼身助理江落，連梁宇她都沒告訴。

  梁昭昭掀起一點眼皮，無力看他一眼。

  「算了，這種事你小孩兒不會懂。」

  梁宇：「……」

  沒記錯的話您現在心智比我還小孩兒吧？

  成熟的男人要學會謙讓女人，何況眼前這個女人已經變成了個女孩。

  梁宇沒和她姐鬥嘴，只是站起身去了樓上。

  等他再下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卸妝巾和卸妝水。

  「回來這麼久，連妝都不卸。就算你天生麗質，也得好好愛護一下你的皮膚吧。」

  梁昭昭：「知道了，等會就卸，你先去睡吧。」

  梁宇倒了點卸妝水在卸妝棉上，對她道：「躺下吧。」

  梁昭昭有幾分震驚，她從事這個行業化妝卸妝都挺多的，工作時候化妝師會幫她解決這些，回到家她還是得自己解決。

  以前接的那些活動，很多都一等就是一天，最後上台只有幾分鐘。

  哪怕這樣，她回到宿舍也都累得沒了半條命。

  有時候累到太困了，她也有過忘記卸妝，直接躺在床上一覺睡過去的情況。

  這種時候，她常常在想，要是有個人可以在她閉眼睡覺的時候幫她卸妝就好了。

  今天其實不算累，她躺著只是還沒從白天發生的那些事裡緩過神。

  但這會兒，她的弟弟，卻主動又嫻熟的開始幫她卸妝。

  梁昭昭重新躺在沙發里，她看著眼前低下頭，替她擦臉的人。

  從前的梁宇沒做過這種事。

  現在居然連幫女生卸妝都學會了。

  她突然意識到，所有人的時間都在往前，只有她停在了十七歲。

  -

  這晚，梁昭昭徹底失眠了。

  因為秦舟。

  她想起那天兩人碰面時，他冷淡神色下壓制住的怒氣和不屑，當時不懂，現在全懂了。

  比起丟人，她更想知道的是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這時想到了什麼，拿起手機登錄了一個微博帳號。

  這個帳號並不是她的官方帳號，而是她喜歡秦舟後開的記錄追星和個人日常的小號。

  小號她上的不多，印象中這個帳號里一大半的內容都是轉的秦舟的東西，還有一半是她的個人樹洞。這個號她誰也沒告訴，知道的只有她自己。

  娛樂圈外表看著光鮮亮麗，數不清的人想進來闖一闖。背後的壓力有多大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就算再明媚燦爛的人，也總有撐不住的時候。

  以前，她撐不住了，就會在這個私密空間裡說上幾句，然後轉幾張哥哥的美圖安慰自己。

  她把秦舟當成榜樣，也當成力量。

  嘴上喊著老公哥哥，其實他在她心裡還是挺高大神聖的。

  雖然都不記得了，這幾年裡發生過的事情總該留下點痕跡吧。

  這個號密碼並沒有改，梁昭昭成功登陸上去。

  登陸成功後，她看到眼前的微博主頁微微張唇，雙瞳里有震驚之色。

  微博主頁的頭像變成了一塊純粹的黑色。

  最新一條更新日期是在四年前，內容是。

  「原來沒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