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妥協

  唐錦城突然當著他的面脫下皮鞋說:「咱倆換換鞋。」

  他聽完腦瓜子嗡嗡的。

  換鞋,不可能!他果斷拒絕!

  唐錦城就光著腳,坐在沙發上,也不催促,悠哉悠哉的他辦公室里的茶,這讓時隨心理無比煎熬,原本想自我催眠,看不見,看不見。

  直到有人敲響他的房門,最終他妥協了,如果讓人看見唐大副總在他辦公室光腳喝茶,太tm詭異了,而且他的義大利手工皮鞋,就放在正門口!!!

  奪筍啊!

  最終對方暫時性的取得勝利,淡定自若地穿上了他的球鞋,拍屁股走人,一句話也留。

  真想那天拿著這雙義大利手工皮鞋,狠狠拍他臉上。

  騰瑞公司。

  「唐總,霍總說您來了直接去他辦公室里找他。」女員工羞紅著臉低頭走開,可低頭的瞬間看見那雙球鞋時候,表情出現一絲裂縫。

  唐錦城沒有在意她怪異的表情,微微頷首便往裡走,路過員工區域時,他那雙極為突兀的鞋子,引起不少公司員工頻頻側目,這還是他們平時一絲不苟的唐總嗎?唐錦城絲毫沒有在意,徑直去了霍晟辦公室。

  辦公室布置得簡潔而精緻,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讓室內光線充足。寬大的桌子前,男人坐在辦公椅上,他衣著得體,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如同一杯溫潤的清茶,散發出一種寧靜的斯文韻味。

  唐錦城面無表情:「你找我?」

  霍晟,騰瑞公司的創始人,與唐錦城是大學時期的校友,兩人的關係非常好,霍晟創立公司時,第一個想要拉入股份的人就是唐錦城,而唐錦城遲遲沒有回國,至於他為什麼不肯回國原因他也知道一些。就這樣這個事情一直擱淺著,直到上個月唐錦城才回來。

  霍晟抬頭上下掃了眼唐錦城,本來覺得沒什麼,但是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又看了眼,他扶了下金絲眼鏡,「這是去找舊情人了?」

  唐錦城剛去國外,校園不少外國妹子圍剿他,都被他一口回絕,回絕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說自己是同性戀,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妹子上前打擾,開始他以為唐錦城是為了躲桃花,可是再一次他喝醉酒之後才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這個人,從來不會與人多說自己的私事,那次也是在隻言片語中知道初戀是男的還是高中同學,為此好像還給他父親鬧掰了,唐錦城這個人沉悶得很,嘴跟上了保險栓似的。

  唐錦城並不反駁,直徑他面前坐下,「有什麼事直說。」

  「我的事不重要,我比較想聽,你腳上這雙限量版球鞋哪裡來的」霍晟挑起眉毛,嘴角帶著一絲戲謔「還是說早上匆忙中錯穿了別人的球鞋?」

  「既然不重要,那我就先走了。」唐錦城不願跟他廢話,俞要起身。

  霍晟用鼻腔冷哼一聲,「就不能說你兩句,怎麼還是跟之前一樣不經逗。」

  唐錦城不置可否,「第一天認識我?」

  「前幾天我去杭市出差,關於這款遊戲,有很多公司想要過來投資。」霍晟扶了下眼鏡框,撐著腦袋看著他,「其中有免力集團,想問問你怎麼看。」

  唐錦城眸光微閃,「沒什麼看法,你決定就好。」

  免力集團是唐錦城父親的公司,從他上大學開始就已經和他斷絕來往,包括和他的資金來源,在唐錦城心裡他的父親不是一個合格父親,更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生意場上,他從來不會感情用事。

  「當時他們開的條件,有諸多不妥,最終沒有和他合作,我這裡提前給你打個招呼,和免力打交道期間……」霍晟他話鋒一轉,「他好像知道你在我這裡工作了,最近我還聽說他來這裡出差了,我怕他會直接找上門,他如果在生意上埋怨你,儘管讓他來找我。」

  霍晟本來就是京市世家,他自己出去獨立開公司也是就是想證明自己,免力在他們霍家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他也是後來才得知謝勉是唐錦城的父親,這才特意過來探口風,如果唐錦城想讓他父親入股,他也會做這個順水人情,但是現在看來,唐錦城根本就不在乎。

  他更不會多此一舉,只是該提醒的還是需要提醒一下。

  錦城低垂著眼帘,語氣聽不出鹹淡,「如果他來公司找我,讓他直接來找我。」

  霍晟起身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可以來找我。」

  唐錦城抬頭看了眼霍晟只是淡淡嗯了聲,什麼也沒說。

  正午的陽光如同熔銀傾瀉,其熱力如同烈火熊熊,平日裡活潑好動、嘰嘰喳喳的小鳥們,此時也顯得有氣無力,它們靜靜地站在樹梢上,微風吹過,輕輕搖曳,它們的翅膀似乎不願再舉起,只剩下靜靜地享受這夏日午後的片刻清涼。

  回到家補充完睡眠的時隨,正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手機,上面還有停留在昨天唐錦城給他發的消息問他明天在不在公司。

  不小心點了手滑語音電話,時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趕忙點掛斷,可惜那邊接聽比他快了一步。

  手機里很快傳來男人清洌的嗓音,他今天應該挺忙的,都能隱約聽出一絲疲憊感。

  等等,他在意這個幹嘛!

  還有,電話什麼時候接聽了!

  「餵……怎麼了?半天不說話?」

  時隨猶豫零點幾秒,快速調整慌亂的狀態,他清了清嗓子,「.........那個,就是……對……鞋子什麼時候換回來。」

  唐錦城字正腔圓吐出兩個字:「不換。」

  時隨登時就急了,「嘿!!唐錦城!不就是踩你一腳嘛,我大不了我讓你踩回來,我不管,你把鞋還我。」

  聽著時隨耍賴語氣,唐錦城陰霾的心情瞬間放晴。

  電話里傳來他低沉的笑聲,像是冰雪消融的泉水,時隨頓時覺得耳朵有些發麻,他甚至能想像出唐錦城那副戲謔的表情。

  「可以把鞋還給你,不過……我有個條件。」唐錦城故意拖長音調,引得時隨心臟發出咚咚咚地狂跳,按都按不住。

  時隨咽了咽口水,試探性的問:「什麼條件?!」

  不對,他幹嘛被唐錦城牽著鼻子走?!很快反應回來的時隨瞬間理直氣壯。「唐錦城,不就一雙皮鞋,我會買雙新的給你,總之你把鞋子還我,我管你什麼條件不條件的。」

  「哦~可惜,那雙皮鞋是維吉爾先生的遺作,如果你現在想買,可以帶個道士去義大利,再帶著他去比薩公墓,讓道士把維吉爾先生請出來,再給你做一雙。」

  沒想到那雙皮鞋來頭那麼大,他以為自己那雙Undefeated AirJordan 4,全球限量只有72雙的球鞋已經很難得了,果然天外有天!

  時隨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死了,他喉嚨像是一根魚刺狠狠地卡那裡,支支吾吾半天說出來話,最終他放棄抵抗,耷拉著腦袋問:「你說條件吧。」

  唐錦城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蔚藍的天空,勾起嘴角,「我覺得,我剛剛說的方法也不是不行。」

  「唐錦城!」時隨咬牙切齒。「你有完沒完!?」

  唐錦城在電話那頭挑眉笑了下,「做我男朋友。」

  「你說什麼?」時隨從床一蹦三尺高,「唐錦城,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老子是直男,直男!!」

  唐錦城知道炸毛的小貓再逗下去可能要咬人了,他開口解釋著:「是假裝男朋友。家裡安排相親,我想一次性解決後面不必要的麻煩。」

  時隨一隻手死死摁著按著狂跳的心臟,緩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他語氣有些不解,「你這樣,不怕你以後找不結婚對象?」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就說你答不答應。」

  時隨皺著眉:「為什麼是我?」

  「你剛好撞槍口。」

  靠!

  時隨死死咬住自己粉嫩地唇瓣,久久沉默不想說話。

  唐錦城也不催促,他知道魚兒已經差不多快要上鉤了,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他也是聽自己助理說一句他腳上球鞋的來頭,就知道時隨肯定不捨得這雙球鞋。

  「噹噹當,我當還不行嘛。」

  「到時候,我把時間地點我發你。」沒等時隨回應唐錦城就直接掛斷了電話,生怕下一秒他會反悔。

  靠!靠!

  好tm憋屈!

  時隨忍不住心裡吐槽唐錦城。怎麼跟之前一個鳥樣,是一點虧也不吃。

  他記得當時剛剛入冬唐錦城也轉學有幾個月時間了,大課間他沒事買個冰淇淋吃,他從小有個毛病,越是冬天越喜歡吃冰的或者反季水果。

  在走廊上,鄭輝突然間跑過來攔著他脖子,當時他怕冰淇淋弄在自己身上,手拿冰淇淋的手躲了一下,這不躲還好,他這一躲,剛好冰淇淋最上面一層的巧克力,蹭到路過的唐錦城身上。

  而且在乾淨整潔的紅白色校服之間,顯得尤為明顯。

  時隨自知理虧立馬道歉,唐錦城冷著臉淡淡地說:「沒關係,把你衣服脫給我就好。」

  時小天鵝正值青春年華,年僅十七歲,怎麼可能會很沒面子地說脫就脫?

  「憑什麼?」

  唐錦城面無表情回覆:「就憑你弄髒我衣服,還憑你上次化學實驗差點.....」剩下的他沒有說完,時隨立刻轉身指責身旁的鄭輝。

  「鄭輝,我說你沒事勒我脖子幹嘛?你看看,把唐同學衣服弄得多髒,現在,立刻,把你身上外套脫了,和唐同學換換。」

  鄭輝像是沒看見這場鬧劇,很有閒情逸緻地吹著口哨離開了,時隨見縫插針邊走邊說,「鄭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

  唐錦城看著拔腿就跑的時隨並未阻攔,輕笑一聲。

  上課領響,化學課課堂中,時隨遇見抓耳撓腮問題時,又很沒出息地去找唐錦城,沒辦法誰讓這貨在班裡化學是最好的,都快趕上隔壁14班(化學競賽班)水平了。

  「那個,唐錦城同學,身為同班同學我們是不是應該要互相幫助?」時隨死皮賴臉地說,「咱倆還是前後桌,你說是不是?」

  唐錦城抬眼,似笑非笑地慢慢吐出兩個字,「衣服。」

  怪不得他逃跑的時候沒有追過來,合著在這裡等他呢。

  時隨咬咬牙道,「換換換。」

  唐錦城輕輕揚起自己的嘴角,慢條斯理地脫著自己的校服,時隨見狀是又生氣又沒辦法。

  TM的,他在唐錦城面前,頭從來沒抬起來過!

  掛斷電話,唐錦城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揚起的嘴角緩緩放下,倚靠著椅子陷入沉思,在時隨給他打電話之前,他的父親謝勉,在前不久剛離開他辦公室,他從一開始進門,一句寒暄都沒有,直接開口說他不計較投資的事情他從中搗鬼,說不想讓他投就不投。

  他也沒有開口解釋,只是沉默不說話,謝勉以為他知道錯了,於是拿著長輩的姿態給他安排人生大事。

  「唉~我說你也老不小了,林悅,你應該認識,是就你林伯伯家的女兒,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這孩子啊,非常優秀,過兩天你去見一下,就當交個朋友。」

  唐錦城譏諷道,「你確定讓我和女孩子相親?」

  謝勉聞言更是氣得怒火中燒,忍不住怒吼著:「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執迷不悟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媽?」

  唐錦城掀起眼帘,眼底越發幽深,他緊緊盯著謝勉,這就是他所謂的父親嗎?他語氣冷厲,「別提我媽,你最沒資格提她。」

  「你!」

  謝勉咬咬牙,「唐錦城,你到底想讓我做父親的怎樣?這麼多年,我還不夠縱容你嗎?啊?」

  「如果你將不管不問叫縱容,那還真是刷新了我對縱容的認知。」

  「你.......」謝勉氣只捂住自己的胸口,他嘆氣,好言好語解釋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這麼多年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你林伯伯的家的女兒,你必須見上一面,她家能給我們家帶來多少利益,你應該是了解,再說,那孩子打小就喜歡你,這次她知道你回國,想和你見上一面,你可以見面之後再拒絕也不遲,就算是給你林伯伯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