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可悲的現實

  筆記本上面的內容很複雜,應該說,除了程明原先想像當中的那些內容之外,他還看到了很多,不應當看到的東西。

  原來人這種動物,確實是很複雜的,他不可能簡簡單單的,不可能僅僅只有一面,他其實……有很多很多面。

  可是陌生人看另一個人的時候,一般都會從一個面開始去了解,會忽視一個人的多面性,會把對方當做是一個刻板的人。

  這也是程明,還有白丹寶之前,他們對阿四進行描述的時候,其實他們說到的,從來都是他們心目當中,希望看到的那個模樣。

  程明希望找到對餐廳下手的那個人,白丹寶也希望找到,阿四並不是罪犯的證據。

  他們想要得到什麼東西,所以才會想盡辦法地,往這個方向去思考,其實阿四並不是這樣的人,其實阿四,有很多複雜的一面。

  他不是被別人幻想當中的存在,不是一個非常刻板,非常呆板的一個人,甚至,他也不是一個傀儡,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任何一個活生生的人,其實都是有兩面性的,甚至是多面性。

  他一方面其實很喜歡這家餐廳,很喜歡白丹寶作為阿姐照顧著他,可另一方面,他也憎恨他的父母,因為他們總是偏袒著白丹寶,總是將他當做是奴隸一般對待。

  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個養子嗎?

  就因為他不是他們所親生的,所以他就一定要,被當做狗一樣對待嗎?

  阿四的心理是非常複雜的,在日記的前半部分,也就是他被收養了之後,一直到他十七歲的那一段時間裡面。

  基本上,阿四一邊描寫著,他在現在的家庭里生活的時候,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每天被趕著去幹活,只能夠擠出一點點的時間來看書,來學習寫字,閱讀書籍,努力地了解著這個世界當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那些事,用這種方式來促進自己的思考,來培養自己的學習能力。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那個資格去上學,他每天只能夠在餐廳裡面打工,當他還只有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在餐廳裡面端碗洗碗,給廚房裡面的廚師打下手。

  他雖然一直聽著他父母的話,一直都不敢違背他們,畢竟他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們是他的養父母,他也習慣了對待父母的方式,就是好好聽話,就是無限的,百分百的屈服。

  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他卻發現,自己的心好像一直都被壓抑著。

  因為為什麼,同樣作為白家的孩子,他和白丹寶兩個人之間的差別對待,就那麼大呢?

  這種內心的痛苦,這種差別,慢慢地在心裏面逐漸地膨脹起來。

  於是再到最後,當他開始逐漸地意識到,他原來連一個繼承權都沒有,當他知道,這一切最終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時候。

  當他知道……自己得不到他們餐廳所有一切的回報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所有的期待,都是一場空。

  與其就這樣過下去,還不如一起毀滅……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一邊在趕著去,他們之前跟阿四約定好那個地方。

  而另一邊,程明也看完了,阿四寫的那本筆記本,筆記本當中,隱藏著很多他的心思。

  他的糾結,他的痛苦,他的喜悅,他的所愛……

  但是最終,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混合在一起,卻變成了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阿四內心的糾結,似乎是一種說不出的一種痛苦,而這種痛苦,並不會那麼容易就消失。

  而他最大的矛盾,最大的痛苦,應該說,是他的父母給他的,那就是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他其實一直想不明白,他的父母為什麼這些年,始終都把他當做是這樣一個角色,都把他當做是一條狗來對待。

  難道說,他們真的對他很不滿意嗎?

  難道他的父母,真的從骨子裡頭,憎恨著他,討厭他嗎?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阿四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而他也希望,能夠聽到他的父母回答這個問題。

  程明將這個筆記本看完了之後,他默默地把筆記本合上,放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跟小白一起,在他們和阿四事先約好的那個咖啡廳里停下,兩個人先進到了咖啡廳里,訂了一個座位,預約了,要在這個地方呆上至少四個小時的時間。

  他們坐下才沒有多久,看了一眼時間,也剛到七點左右了,而他們和阿四約好的時間,是八點,白丹寶在這個時間,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之後,她非常的乾脆,非常直接地,說了她這一晚上,發生的一些事情。

  「我真的沒想到,我的父母真的答應了要過來。在我打那個電話之前,我其實是很不安的,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過來見阿四。而我把阿四乾的那些事情,把他和飛魚幫的那些人,合夥對付咱們餐廳的那些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等我說出來之後,我的父母反倒平靜了不少,他們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激動,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不可置信,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意料當中一樣……之後,他們對著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主動跟我說,他們還有沒有機會跟他見面……」

  白丹寶一開口,她的語氣裡面,好像帶著一絲的平靜,其實在這一晚上過去之後。

  她已經沒有了多少的自我矛盾,沒有了多少的懷疑,她已經坦白地接受了現實,坦白地接受了,阿四就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

  她父母的回答,以及她父母的坦然的接受。

  讓白丹寶看見了現實本身。

  或許她的父母,早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的發生。

  在他們如此的折磨著阿四,如此的,對他不公平的待遇的,那段時間裡面,他的父母早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存在的問題。

  只是他們沒有那個臉面,去對阿四說一聲對不起,沒有那個臉面,去改變自己的行為,他們最終還是一錯再錯,最終還是沒有機會改變。

  程明默默聽著是所有的一切,他覺得,不管怎麼說,既然她的父母也要過來,那麼他的計劃,還是得繼續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