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想法，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在頭腦里逐漸浮現了，在經歷蔡正行，龍梅梅，還有張黑山這些人的事情之後，他的想法其實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如果他從來都沒有去深入地接觸這些人，那他的確也不需要花費那麼多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
可是他卻意外去接觸到了這些人，他知道了他們曾經經歷過什麼，也知道他們是如何一步一步被逼迫著走上這一條道路。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全的空穴來風。
他很清楚這一點，也同樣同情著像塗默默這樣的人。
他不會幫助她擺脫自己的罪行，但他會想辦法，給塗默默製造一個機會，讓她在眾人的面前，把自己的痛苦解說出來，把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她的心路歷程全部地揭曉在眾人的面前。
她想要發泄也好，想要復仇也好，她所有的情緒都可以得到發泄，隨後毫無遺憾地走向下一步，她的人生將會對自己過去所做的那些罪行贖罪，這就是程明給她的一個機會。
他會把這個機會留到最後，等待這一場舞蹈結束之後，等待人群散去之後，他會找到塗默默，把所有的這一切的事情說出來的。
……
惡之花結束的時候，全場並沒有人鼓掌，這舞蹈開始之後，場內的很多人都離開了，一些老人家可能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所以慌慌張張地跑走了，剩下的是一些容納能力還稍微比較強大的年輕人，以及一些年輕的時候經歷過不少苦難的老婆婆們，身為女性，共情能力還算是比其他的人要強大一點的。
她們看完之後，一直拿著手帕垂淚，這一場舞蹈，對她們來說雖然是陌生的，但這其中的感情，卻是能感染人的。
之前被拐賣的那幾個小女孩，她們坐在觀眾席的最前面，她們看得最清晰，最清楚，也是反應最強烈的一些人。
一個個都哭得像淚人一樣，實實在在地被那樣一種強烈的情緒所打動了，好像塗默默所想表達出來的那種情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勾引起了，她們曾經所經歷過的那一切。
那是一種無法回憶的痛苦，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過早地感受到現實所給與他們的惡意，其實是會給她們小小的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的。
她們平時可能會害怕給別人添麻煩，所以不敢把這些話語說出來，但一段時間過後，這些積壓起來的痛苦，會在她們的內心深處不斷地橫衝直撞，作為一種負面情緒，影響著她們對自己日常生活的判斷。
就算她們未來的生活獲得了改善，可能也會永遠帶著一種懷疑的態度活著，這種不信任會蔓延到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身上。
也會不斷地扭曲著她們對現實的認知。
塗默默的出現，其實讓她們的情感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一種共鳴，這種內在的情感，因為外在的參照物而抒發了出來，負面情緒的積壓，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一種釋放。
就算一個不斷沸騰的高壓鍋，一下子蒸汽上來的時候，被人戳破了一個窟窿，瞬間裡面憋著的氣息釋放了出來，一下子嘩啦啦地傾瀉乾淨，高壓鍋里的壓力也瞬間放鬆了下來。
塗默默的舞蹈，其實讓那些獲得了共情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獲得了一種釋放，跟隨著她的舞蹈動作而釋放，跟隨著舞者情緒的釋放而釋放，他們也都在舞蹈結束的那一剎那，獲得了一種解脫。
就算只是一剎那的解脫，但似乎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了。
它至少讓人們的心靈，忽然之間寧靜了下來。
塗默默安靜地保持著舞蹈最後的那個動作，三分鐘後，台下剩下的為數不多的觀眾，都站起來為她鼓掌了。
人們的歡呼聲，撕破了她的黑暗，讓那黑暗當中，似乎照進來一絲的光明。
程明冷靜地看著這一切，他把舞蹈的全程都記錄了下來，同時轉播到他的直播間現場。
觀眾們的情緒，他都記錄了下來，或許舞蹈剛剛開始的時候，觀眾們很多還對著塗默默進行牽扯，但隨後他們的情緒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而且，在之前那一篇報導出來之後不久，另一篇關於塗默默的文章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公眾的視野當中。
這篇文章講述了塗默默的家庭背景，她的學生時代，還有她遇到汪彤並且愛上對方，又被對方陷害拋棄的全部的過程。
文章的作者，就好像是整個事件的參與者一樣，能無比詳細地把整個事件還原了出來，作者在描述的時候，隱藏了當事人的姓名，沒有指名道姓地把汪彤的名字說出來，但卻故意透露了當時的地址，甚至還有那一間超市的名字。
作者隱藏了一部分當事人的隱私，但又在這種信息的模糊當中，加入一些聽上去帶著真實性的東西。
作者寫汪彤是個當地最有名的一家服裝公司老闆的兒子。
但又沒有明確地書寫，到底是哪一家公司，老闆的名字是誰，都沒有仔細地去書寫。
這就導致，讀者們對整個事件異常的好奇，他們想要知道和塗默默有這樣一段關係的人是誰，包括陌陌的粉絲，也都開始下手調查了起來。
輿論的風向好像發生了微弱的變化，他們開始意識到，整個事情的確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在看完塗默默的舞蹈之後，他們的情緒基本上也都開始冷靜了下來。
似乎都開始思考，有沒有另外的可能性，在塗默默身上，是不是存在著其他的可能，她是因為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遇人不淑，而且被人矇騙，才意外背上六百萬的債務，最後不得不，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賺錢，將這一筆債務填補上去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塗默默其實並不是天生就是蛇蠍婦人，所有一切的萬惡之源，應該是那個負心漢才對！
是他一開始說要和塗默默過一輩子，最後卻始亂終棄，才導致這樣子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