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是我的親生媽媽嗎？」
四人走著夜路，程小莫突然開口說話，程明看著他童稚的臉龐。
「對，她就是那個生你的人。可能現在的你還有點難以理解，我想等你以後再長大一點，再跟你詳細講講關於她的事情吧。」
程明沒有多說什麼。
一個四歲的孩子，自然很難理解成年人複雜又污濁的世界。現在的他還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哦……她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小莫抿著嘴說話。
「是嗎？」程明倒是被他挑起了興趣，「那在你想像中，她是什麼樣子？」
「嗯……很少想過這個問題。偶爾奶奶會提起，我就說，我想她一定是個長得很醜，又惡毒的女人！」
「哈哈哈，是嗎？」
聽見小莫的回答，程明禁不住大笑了幾聲。但小莫的回答，的確也符合一個孩子正常的思路。
「那現在呢？小莫見到了你的親生媽媽，現在還覺得她是個惡毒的女人嗎？」程小月在旁邊，伸手捏了捏小莫的臉頰問道。
他特意歪著腦袋思索，想得很認真地回答，「不，她不是那種惡毒的女人。她看上去人不壞，就是總是哭，總是叫，好可憐的樣子……」
「……是嗎？我倒是感覺，她一點都不可憐。她只是心裡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人叫『現實』，一個人叫『理想』，但這兩個人想要的東西完全相反的時候。她就陷入矛盾當中了。這兩個力量太過強烈，她會發瘋。其實，她也蠻痛苦的吧？」程小月突然變身「大哲學家」，說出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小莫聽得也是似懂非懂，但多少，似乎能領悟到那個意思。
「我希望她能過得開心一點，為什麼總是要哭呢？哭了就不漂亮了。」小莫看著夜空嘟囔道。
程小月摸摸她的頭髮笑道，「寶貝，這些話你應該在病房裡，親口對她說才對。她聽到肯定會很高興的。」
龍梅梅在半道上跟他們分手離開了，他們走到靠近程家的地段，夜空當中一隻飛鳥如箭一般落到他的肩膀上。它扑打著翅膀顯得有些慌張。
但礙於周圍其他人的存在，小灰灰不敢直接開口說話，怕嚇到他們。
程明見狀連忙對前方的二人，說道，「你們先進去吧，我還有點事，等會再過去。」
小月聞言，也沒多問就直接點頭，說道，「好啊哥。你自己小心點哦，我帶小莫回去洗澡了。今天太晚了，他估計都困了吧。」
程明拍了拍小莫的小腦袋，他沒有一開始那麼怕生了。逐漸開始適應跟他們在一起的生活。
這是一件好事。
他抬頭看著程明，天真的眼睛裡閃爍著光彩，「粑粑，晚安。」
程明愣了一下，這還是這個小男孩第一次叫他爸爸。
他深吸一口氣，笑道，「小莫晚安，今天好好睡覺。明天爸爸帶你和蘇蘇去看咱們家的果園好不好？」
「好啊！小莫很喜歡。」
「那行，去吧。」
他推了一下他的後背，讓他跟著小月一起進了裡屋。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他才果斷地轉身鑽進了一個無人的巷子裡。
「說吧，到底是什麼情況？」程明壓低了聲音說話。
小灰灰立馬匯報，「粑粑，那兩個人帶著武器，打算去襲擊醫院，說是要把那個女證人幹掉！」
「什麼？你是說他們要對林小芳下手？你親口聽見劉大劉二他們兄弟倆說的嗎？」程明的腳步加快了一些。
他才剛剛從醫院回來，怎麼就遇到這種事情。按照小灰灰的意思，他們是準備現在下手了。
「是的，那個胖子親口說的，他們要把那個女的除掉，沒有了證人，警方就沒辦法辦案。他們還說要花錢雇派出所里的人，把那證物也給銷毀了。沒了證人和證物，姓張的又不被警方抓到的話，他們那些人的罪名就沒辦法定下來。」
小灰灰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它最近在蘇蘇的幫助之下學到了很多新的單詞，說起話來真是條理清晰。
程明算是聽明白了，按照這劉大劉二的智商，也只能想出這樣的處理方案了。
他們是真的以為，除掉了證人和證物，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
「他們這群人，是鐵了心了要和警方作對啊？」程明冷笑了兩聲。
快步回到醫院的路上，他順便撿了幾根結實的木棍。一根別在身後，一根拿在手裡。
林小芳出事被送到他們當地衛生所後，派出所的警員還來不及派遣人過來保護在證人身邊。
他們那個小小的衛生所，全部的醫生和護士加起來，還不到十個人，加上住在那裡的病人，估計連二十個人都還不到。
劉大劉二他們肯定帶了不少的人馬，他們那些惡霸過去稍微一威脅，輕輕鬆鬆就能把他們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控制起來。
想帶走一個根本無法做出反抗的病人，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大步前進的過程中，聽到了隔牆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程明立刻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
「大哥，咱們就這樣過去，真的能抓住那個林小芳嗎？」一個粗野大漢的聲音傳來。
「問那麼多屁話做什麼！我老爸跟那姓張的做交易的時候，那個女人全程在場，居然還偷偷記了一本帳本！現在警方也抓不到那張賴頭，那小王不清楚交易的細節，現在唯一最清楚的，就是這女人還有帳本！毀了他們，就不存在證據了！」
這人鏗鏘有力地說話。他身邊的小弟一個個應答。
程明認出了這個人正是劉富貴的小兒子「劉二」。他身邊的那些人，全部加起來大概能有七八個人。
「老二啊，你也別那麼衝動。老爸去那裡頭不會有事的。他在那裡頭有人，花點錢就能把人保釋出來了。你現在鬧那麼大的動靜，確定不會火上澆油？」劉大略顯沉穩地說道。
他們那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看來劉大劉二倆兄弟，在如何救他們老爸這件事上，還存在意見分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