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禍水自引,逃出王宮

  第301章 禍水自引,逃出王宮

  所以,師父一直對我,並非十分疼愛。否則,當年也不會讓我吞下大司蠱蟲卵。雖然他告知了我蠱蟲的名字,好讓我尋得破解之法,可是,我深陷地牢之時,我不信師父不知我被關押在何處,可他沒來救我,也沒有告訴師兄我的下落,致我剖腹兩次,才得以取出蟲卵。

  可是,皇甫仙是真的滿足了師父的所有願望的吧。她年紀輕輕,已有屠龍級天罰之力,也學會了槐家所有術法,也用自己所學,在戰場上殺敵,衝鋒陷陣,全憑自己,當上了那子佛人人敬仰的【西將軍】。

  所以,今日,師父才會對她如此相護。

  我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我一直以為對誰都是冰冷無情的師父,竟然也有如此護短的一面。

  身魂分離之後,我流落為乞丐,是師父收我為徒,讓我見識到了這大千世界,我對師父是亦師亦父一般的敬愛,對於師父之命,我從不質疑、一直遵從,我以為,只要我做一個乖徒弟,一定可以讓師父滿意。

  可我今日看見師父對皇甫仙的相護,才明白,不是我想的那樣。

  原來師父要的,並非是一個處處聽話的乖徒弟。

  原來師父,也會有這樣柔情護短的一面。

  此時此刻,我不能再將這個夢,當做花月為師兄構造的夢了,這個夢,夢裡的闕哥哥,夢裡的師父,處處都彌補著我對現實的渴求。

  我也,不知不覺,在這個夢中,停留了許久。

  我按捺住心中的各種情緒,繼續說道:「國師不必緊張,我只是想通過你的嘴巴,告知大家,從前的仙傾撫,是人是妖。」

  師父一臉妖物又要賣弄玄虛的模樣,不過他也十分好奇,我究竟是如何從人變成妖的。我原先分明是人,無論是他自己的觀察,還是【天機鏡】中的顯示,我成妖的年紀,已經是十三歲。

  師父不情願地開口:「從前在占天府做侍女的仙傾撫確實是人,但現在的仙傾撫,是妖。」

  「不錯,正如國師大人所說,我掌握了從人變成妖的術法。」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一片譁然。

  人能成妖?

  「想必【西將軍】還記得,我同你一起參加的那場少年賽?」

  「少年賽?」

  「不錯,那場少年賽,你被【十戒】控制,最後,我和川霖對峙,川霖自認不敵,為了活命,告訴了我川家邪術,一種可以將人變成半妖的邪術。普通人用此術,不過是延長壽命,可若是天罰用此術……變成半妖之後,既可以施展術法,也可以使用妖法,從此以後,天下還有誰可與我匹敵?國師?還是你啊,西將軍?」

  人可以成為半妖,世上之人,無論是渴望力量,還是長壽,都會為這一秘術痴迷。而我,也會成為正道人士眼中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只不過,此邪術,需要破開川家地牢封印,可以說,那禍害塞元江以西土地三年的【川獄之變】,就是我一手造成。」

  【川獄之變】帶來了多少苦痛,我是知道的,我將這件事與成為半妖的秘術掛上鉤,恨我的人,又多出了經歷了【川獄之變】的那些受害者。

  「嫁給蘭帝,不過是為了他身上最為純粹的化龍血脈。若是得到了化龍血脈,那麼,放眼天下,再也無人可以將我打敗,到時,別說是那子佛,就連整個佛地,都是我囊中之物。只是,沒想到,化龍血脈對我的妖氣克制的如此厲害,三年裡我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吸納化龍血脈之力,今日既然已經被你揭穿,我索性和盤托出。」

  名門正派,天下百姓,還有闕哥哥……

  對不起,要想救回師兄,我必須要站在你們的對立面了。

  說完這些,我左手畫陣,右手捏訣。

  一直注視著我舉動的國師大喊:「你們快退出去!這女魔頭,竟然想要殺死這大殿上所有人滅口!」

  說著,師父朝著我丟出一個【鎖·焚天日】。

  是槐家原本的【鎖·焚天日】。

  我偷笑,怎麼師兄也會藏私,明明已經學會了錯位疊加的【鎖·焚天日】,竟然沒有教給師父。

  這區區甲銅級封印術法,也想攔得住我?

  我不屑地一笑,右手揮舞著妖氣,點在了結界的坤位,頓時,整個火焰流轉的牢籠,都在向我點著的這一點匯聚,然後化為無害的法力因子,飄散在空中。

  我的左手在破解封印術法的時候,又對著整個大殿布下了一個封印法陣。

  封印因子混合著妖力,纏繞在這個結界之上,仿佛一個巨大的琉璃碗,倒扣住了整座宮殿。

  「怎麼樣,國師大人,可不要故步自封啊,小輩的這封印術法【鎖·琉璃盞】,比起您的【鎖·焚天日】,如何?」

  此時,那些文官們紛紛為國師吶喊助威,讓國師懲治我這個妖物。

  而武官自然看得出,我和國師的這一回合,誰勝誰負。不過,他們竟然也並不是受到挫折就放棄之徒,而是紛紛取出了天罰之力,站到了師父與皇甫仙身後,準備眾人聯手,殺了我。

  「不必擔心,我來之前,就吩咐了青菊衛埋伏在周邊,集他們的力量,打破這女魔頭的結界,也用不了多久!」蘭極興背著闕哥哥,也走到了眾大臣身邊。

  闕哥哥因為我設下的封印,無法控制肢體,腦袋埋在蘭極興的後背,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過,我想,他此刻應該是開心的,這恐怕是蘭極興這位父親,,第一次背他。

  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我剛剛的話而傷心……

  就分了這一會心,底下這些天罰,竟然已經紛紛畫好了法陣。但他們的法陣並非是攻擊我,而是給皇甫仙和師父增幅。

  皇甫仙舉著她的天罰之力——翡翠弩,她原是屬木系,槐家火系攻擊術法她無法發揮出最大的強度,但是,卻能夠帶給她最大的增幅。

  我看見,皇甫仙在弩箭的箭尾畫下了法陣【爆·極樂】,不過,這法陣所凝聚的法力因子甚少,並非是直接攻擊敵人所用,而是皇甫仙用來給她的弩箭加速的。

  與此同時,我看見師父取出了他的天罰之力。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師父取出天罰之力,而且,他打開天穴取出天罰之力的速度極慢。我還在好奇,師父號稱弒神之下第一人,怎麼會有這麼緩慢的取出天罰之力的速度。

  直到我看見他的天罰之力——它盤旋在大殿上空,占據了整個天井。那是一隻碩大的鳥,通體火紅,雙頭六眼,八根尾羽以詭異的形狀扭轉著。

  這是傳說中神的坐騎,【天焰凰】。它的兩個頭都有第三隻眼睛,左首第三目可溯過往,右首第三目可窺未來。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可以瞬發任何一個術法,九根尾羽可破時間、空間進行攻擊。

  可眼下竟然只有八根尾羽。看來,從前,師父也與人有過惡戰。

  不對現在不是讚嘆師父天罰之力的時候,好傢夥,花月來這一出,是想讓我就直接死在這裡了是嗎!

  我正思考著對策,皇甫仙三箭連發,速度快到,弩箭已經刺破我的宮裙,我才聽到發射弩箭的爆裂之聲。

  不愧是【爆·極樂】增幅過的速度。我看皇甫仙遊刃有餘的模樣,看來,她還有餘力再來一輪。

  這弩箭的威力,若是被命中到魔源烙印,那確實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可惜的是,自己的天罰之力消失不見,根本沒有打開魔源烙印的必要,所以,別說是在這夢中世界,就算是現實,花月也不知道自己的魔源烙印在何處。

  所以,皇甫仙不足為懼。

  真正需要提防的是師父。也怪自己太好奇師父的天罰之力究竟是什麼了,才給了師父打開天穴的時間。

  師兄不在,我可不能死在這裡!

  沒有【天仲源元】,我確實沒有過硬的攻擊手段,不過,我也懂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爆·極樂】,師父的家傳高爆傷術法。

  【斬·一線】,我練習【天仲源元】時,自創的攻擊術法,只是沒有【天仲源元】的配合,攻擊弱了七八成。

  【毀·天地同化】,我掌握身上盤桓的妖氣之後,和我自身的法力因子相結合,試探出的新的攻擊手段,用我的封印因子同化他人身上的法力因子,然後再用我的妖氣逐漸蠶食,腐蝕,直到對方化為灰燼。

  這三個法術,都是對著闕哥哥放出去的。

  闕哥哥剛剛覺醒為屠龍級天罰,對整個國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攻敵所必救!

  蘭極興後退、蹲下躲避我術法的時候,我和闕哥哥對視了一瞬間。

  他雙目通紅,眼角已有淚珠。

  我嘆了口氣,現在不是為了夢中人分心的時候。

  若只是平時的闕哥哥,還不一定能讓國師暫時放下殺我的念頭去救,但是現在的闕哥哥,國師不得不救。

  【天焰凰】兩個腦袋一探,一個輕鬆吃下了我的火系術法【爆·極樂】,另一個張口吃下了較弱的攻擊術法【斬·一線】。

  而我的【毀·天地同化】,已經不是普通的屠龍級術法,師父不得不親自用上自己的全部魔力,拔下了【天焰凰】的一根尾羽,對著我的術法橫空一揮,撕開一道空間與時間的裂隙,將我畫下的法陣吞了進去。

  「今日只要我槐牢透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讓你弒君!」

  師父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樣,擋在了闕哥哥的身前,【天焰凰】另外的七根尾羽垂在他的身側。

  我看出師父為保國君、慷慨赴死的決心,趕忙收了手,我可不想逼死師父,又給我主線增添難度。

  「你們這些烏合之眾,還殺不死我。想讓我死,就讓緝天鑾來!」最終,我也沒能等到師兄,於是只有留下這一句話,然後用【關地】離開。

  我沒有解開我的封印【鎖·琉璃】,也沒有解開我在闕哥哥身上所下的禁制,是為了給我的逃離,留下更多的時間。我知道,一旦師父沒了需要守護的人,以他的能力,足以殺我。

  此行的目的地,我早已選好——那個被渾濁妖氣污染、已寸草不生的城、川家所在的城。

  我感知著那天在湖畔、我在師兄身上留下的追蹤術法。

  在我大鬧金鏊殿的第二日,師兄趕回了王都。

  同日,我在闕哥哥身上留下的禁制失效了,想必是師父和師兄聯手,強行打破了我的禁制。

  也是同日,師兄震碎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追蹤術法。

  一天內吐了兩次血,我決定吃點補血的,可惜川城寸草不生,在這裡也無法生存,於是我拐了幾個小妖,在他們身上種下禁制,命令他們負責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縱然打算赴死,也得從容。

  只是,我控制的這幾隻小妖,不知從哪聽說了我的「英勇事跡」,竟然打著我的旗號,燒殺搶掠。

  但是它們每天都能給我準備新鮮美味的食物,我就放任他們去了,反正也活不過幾天了,也不怕它們將周圍百姓全殺光、以致我斷了糧。

  於是我安心地在川家泡著澡、啃著鴨脖、喝著酥油茶之時,聽到了煊方的龍吟之聲。

  距離我逃出王宮才過了五天,師兄來得倒是快,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為民除害嗎?

  不過我估計也沒錯,只過了五天,我手底下的小妖,還沒來得及將周圍殺乾淨。

  我畫了個法陣,將被我種下禁制的小妖全都拘到了我的面前,告訴它們,它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我以後也不需要僕從了,然後解開了它們身上的禁制。

  它們倒沒像我想的那樣拔腿就跑,反而是跪了下來,對我痛哭流涕,表示自己願意痛改前非,希望妖王不要將它們逐出山門。

  所以,我什麼時候成了妖王了?

  我沒理它們的訴求,畢竟,現在走,還有一線生機,等師兄來了,全都得給我陪葬。

  卻沒想到,就這哭哭啼啼的一耽擱,我已經感受到了【焚龍】的灼熱氣息。

  師兄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