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147章 求字

  第147章 求字

  「.唔。」裴液答應了一聲,心緒被牽動,手無意識地往後翻了幾頁。

  然後凝回目光,停在了這裡。

  門派命案,門派有自行調查的權力,但並不能專斷,朝廷亦有調查的權責,因此裴液翻到最後,這裡筆跡稍新,寫的是案件後續進展。

  但也只有粗略的幾行,裴液低目看去。

  「二月初六,驗看現場,清點遺留。」

  「二月初七,查證威遠鏢局,確定死者身份,查驗鏢物記錄,發函焦縣驗證鏢物。」

  「二月初八,焦縣回函,鏢物符合記錄。」

  「二月初十,查問托鏢人往來仇友。」

  「二月十二,仙人台來函過問,回復『經核本案屬正常門派仇殺,不必調轉,仍由判司查辦。』——司法參軍趙符加印。」

  「二月十三,翠羽劍門發來屍體查驗記錄,按實錄入。」

  「二月十五,照例搜尋痕跡,緝查兇手。」

  記錄至此而止。

  裴液怔了一下:「後面沒了?至今半年了吧?」

  李縹青點點頭:「再沒有進展了——怎麼樣,你看出什麼了嗎?我反正比較笨,還是得拿回去慢慢研究。」

  裴液皺著眉:「沒看出什麼來,只是覺得.這案子不該這麼查的。」

  「什麼意思?」

  「這案子仇殺的傾向很明顯,他們也記在案卷里了。接下來應該往你師兄的恩仇關係上去調查才對,而不是把精力放到趙鏢頭身上,花這麼長時間去查鏢物這條副線。你剛剛說伱師兄沒有私仇,那便應該去——」裴液忽然住嘴,知道原因了。

  那公仇當然是

  「對,所以他們就是隨便找一條線敷衍,我拿這案卷也不指望找到什麼關鍵的東西,只盼有些蛛絲馬跡而已。」李縹青一笑,「不過也正常,門派仇殺官府一般不會太花費精力,除非有波及百姓的可能。而其實我們全力追查許久,也沒有拿到什麼證據。」

  「不過我們和官府不同的是只要找到仇人就好,本不必講太多證據。」

  「.但,李姑娘。」裴液皺了下眉,「萬一,真的不是七蛟洞所為呢?」

  「沒關係,那也不影響。」李縹青沉默了一下,笑著轉開話題,「師兄愛交朋友,三教九流他都認識,只是那兩個月剛好和趙鏢頭關係好而已,鏢局確實是一條排在後面的線。所以趙鏢頭的這冊親筆估計也沒太大用——但咱們還是先練會兒再看吧。」

  「等會兒。」裴液取出參丹,和水一口吞下。

  李縹青驚訝地看著他:「你喝的是什麼?」

  「參丹啊,找張君雪買的。」裴液又喝了兩口水,把口中的苦澀味壓下去。

  「.一枚三錢的參丹,要分三次服用的。」

  「啊?」裴液愣了一下,「上次教頭說三天之內服下。」

  「.參丹放三年都不會壞,怎麼會急著要你服用。教頭說的『三天』,應該是分三天服用。」李縹青笑道,「不過也沒關係啦,這是為了照顧根骨弱的人,我感覺你身體還蠻強的——但以後服丹一定要問清楚了。」

  李縹青腳一抬將劍挑到手上:「來吧。」

  如此修習半個時辰,再次停下時,夜色垂下,武場也已人影寥落。

  「不練了嗎?今日還不算太晚。」

  「今日來得及,我回客棧睡了,趙鏢頭的記事冊子明日再看吧。」

  「嗯?不必啊,你繼續住西院就可以。」

  「房錢還掏著呢,而且客棧那邊兒也還有點兒事。」裴液蹲下整理著行囊。

  「那好吧。」

  這時一個細瘦的人影走了過來,在一丈遠處就立定停下,兩手在腹前合在一起互相揉搓著,語氣十分小心道:「李姑娘?」

  李縹青一抬頭,笑了出來:「你啊,怎麼啦?」

  「李姑娘,你——」青年笑了一下,一張嘴,目光一移看見了樹影下抬起頭來的少年,脖子仿佛被一掐,臉肉眼可見地白了。

  裴液看著來人,原來是鄭棟。

  他皺了下眉,看著青年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鄭棟強行把目光挪回來,他現在的站姿十分彆扭,是把一副習慣了囂狂吊浪的身軀強行整肅起來。

  連說話也像是借用了另一個人的舌頭,不止語氣有一種僵硬的禮貌,用詞也是在努力把一些於他而言十分陌生的詞語挪進句子,然後把那些慣常加在句子首尾的不雅內容強行掐去。

  他道:「李姑娘,你送我的這,這個羽毛.能不能,請你,給我寫個名字?」

  一個人怒吼的聲線和挑釁的聲線真的差很多,裴液這才意識到,昨天早上那句「我永遠支持翠羽劍門」竟然是從他嘴裡喊出來。

  「可以啊。」李縹青騰出手來,伸掌。

  鄭棟連忙從一個錦囊中取出那隻翠羽,李縹青接過來,以指上劍在羽杆上細刻了【翠羽劍門李縹青贈——】

  「不好意思,你名字是什麼來著?」

  「鄭棟!」

  【——鄭棟】

  「刻好了。」李縹青遞還給他,笑道,「你現在什麼修為了?」

  「我,三生。」鄭棟嘿嘿道,慘白的臉恢復了幾分紅潤。

  「唔,進境很快。」李縹青點點頭,忽然凝目看著他的頭頂,忍俊不禁道,「你頭髮怎麼修成這副模樣?」

  裴液也已收拾完東西站起身來,聞言一瞧,果然有些好笑——鄭棟鬚髮都十分整齊,是剛修過洗過的樣子,但是頭頂卻不知是不是老師傅手一抖,被「咔嚓」掉了厚厚的一層。

  雖不至於露出頭皮,也顯出了明顯的凹陷,頗具喜感。

  可以看出鄭棟在儘量把旁邊的頭髮撇過去遮掩,但好像這麼幾步路走下來,掂了掂就已失效。

  鄭棟的臉頓時整個漲紅了,嘴一咧脫口罵道:「操他媽一個狗日——」

  然後這次不是被裴液的目光掐住,而是他自己的手真的猛地掐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一個,一個叫苟日的朋友,他.他那個,沒給我剪好。」

  「嗯。」李縹青笑著點了點頭,「那再見,祝你武比好運!」

  「謝,謝謝.」鄭棟抬手行了個歪斜的禮節,低著頭有些落荒而逃地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