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軍令一下,三萬人馬分成三支兵馬,浩浩蕩蕩地殺向江淮府,殺氣滿天。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江淮府四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震天駭地的腳步聲,一位位披堅執銳的士兵出現在大街上。
街道兩邊的商鋪里,百姓們透過門縫往外看,滿臉驚駭之色。
這麼多的軍隊,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要拿什麼人?
府衙。
知府董奎正在案前處理事務,忽然,他抬起頭望向外面,眉頭一皺。
便在這時,一名差役慌張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董奎皺了皺眉:「出了什麼事?為何如此慌慌張張?」
「大人!外面來了數萬軍隊,包圍了江淮府,往我們這邊來了!」
董奎臉色大變,驟然起身。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道:「你說什麼?哪來的軍隊?」
「是淮州布政使的軍隊。」
「安求仁的軍隊?不可能!他的軍隊怎麼會闖進江淮府?」董奎不可置信道。
便在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聽衙役紛紛叫道:「你們是誰?」
「站住,你們敢強闖衙門?」
「哎呀!」
董奎很快就看到一位副將率領著士兵衝進了衙門,將他圍住。
董奎怒色道:「薛偏將,你反了不成?這是要做什麼?府衙之地,豈容你率兵闖入?」
這副將他認識,是安求仁麾下的薛偏將。
薛偏將目視董奎,冷冷道:「薛某奉命接管府衙,抓拿江淮大小官員!如有反抗者,殺無赦!」
「董奎,隨我走!」
董奎怒道:「奉命?你奉了誰的命?安求仁嗎?他反了不成?竟敢抓拿我等!」
薛偏將道:「奉縣侯江寒之命!」
「帶走!」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名士兵也是沖了上去將董奎鎖拿。
董奎又驚又怒,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縣侯江寒?
江寒這是瘋了不成?
他到底想做什麼?
還有,安求仁怎麼會將軍隊借給他?
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否則安求仁是想反了才會借兵……
等等……
董奎猛然間想到什麼,臉色劇變。
「江淮糧價瘋漲,陛下卻坐視不理,莫非陛下早就想這麼做了……任米商囤糧高賣,糧價瘋漲,待到百姓怨聲四起之時,便令江寒調兵殺商放糧!」
想通這一點,董奎不禁嚇出一聲冷汗。
至於抓拿江淮官員,自然是察覺江淮官員與米商有勾結,想要一併處理……
這也意味著,陛下要拿江淮門閥開刀了!
而江寒,就是那把刀!
……
軍隊封城,全城抓捕官員,兵馬疾馳如飛。
另有一支人馬,分成數股,直接朝著各大糧鋪而去。
而此時此刻,許多人還完全不知情。
鄭計米行。
這是江淮府第二大的一家米行,由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院改造而成。
此時糧價已經漲到一百零八兩銀子一石。
這個糧價已經不是正常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但饒是如此,鄭計米行門口還是堆著不少可憐人。
一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臉上充滿飢色,也不知多久不曾吃飯了。
他們有些已經沒有力氣站著,躺在大街上等死。
有人望著鄭計米行,哀聲求道:「求求你,便宜賣我點糧米吧,再沒有吃的,我們一家四口人就要餓死了。」
鄭計米行的夥計道:「要買米,拿銀兩來。你有多少銀兩?」
那人道:「我們全家只湊了六兩銀子,求求你賣我一些,哪怕一斗也好啊!」
那夥計抓起一把糧米,笑道:「六兩銀子啊,只夠這幾粒!你要不要?」
「你們……平時六兩銀子都夠買一石了啊!你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那人氣得渾身發抖。
那夥計冷哼一聲,將米丟回米桶里,道:「平時是平時,現在是現在!就你這種東西還想吃米?買點麩糠回家去吃得了!」
「你們……你們!」那人許是餓得慌了,忽然衝上前就準備搶米。
那夥計一腳將其踢翻,罵道:「狗東西,你也敢搶米?來人,把他給我打一頓!」
……
鄭計米行的鄭掌柜躺在一張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著茶,對於外面的慘叫聲似乎完全聽不見。
「老爺,咱們米倉里又有幾袋陳米長霉了。」這時,一名夥計走上前。
鄭掌柜放下茶壺,坐起身,不以為意道:「哦?長霉了?拉出去丟在河裡!」
「是,老爺。」那夥計要離開。
鄭掌柜把他叫住,皺眉道:「把外面鬧事的人送進官府,我待會要去拜拜佛,要清靜。」
「是。老爺真虔誠啊!每日都要禮佛。」
鄭掌柜笑了笑,道:「明日去買些新鮮的蔬果,上好的香……依舊是上次那些就行。」
吩咐完,他便悠哉悠哉到了裡邊設置出來的佛堂,在佛像前跪下,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
虔誠得像個佛信徒。
佛像居高臨下,面目慈悲。
……
一車車長霉的糧米被拉出來,割破袋子,倒入了河中,隨著河水流走。
鄭計米行前,被打的那個男子已經不再吱聲了。
那夥計道:「去官府報官,就說他搶糧,將他抓進牢里去!」
周圍圍觀的百姓怒不可遏。
「你們怎敢如此?漲價就算了還打人!」
「無法無天,你們簡直無法無天!」
「你們這麼做,就不怕報應嗎?」
那夥計昂首冷笑道:「報應?老子倒想知道報應什麼時候會來!」
便在這時,忽聽一個聲音道:「你的報應來了!」
周虎聲音響起,縱馬而至。
身後跟著的是兩千人馬!
周虎右手一翻,一把刀出現在掌心,寒光一掠,那夥計的腦袋飛將出去,骨碌碌地滾在塵埃里。
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
周虎喝道:「抓拿鄭計米行所有人,反抗者,殺!」
「逃跑者,殺!」
「看住米倉,試圖接近者,殺!」
隨著周虎一聲令下,士兵如狼似虎的衝進鄭計米行,想要反抗的夥計,下一刻人頭便滾落在地。
正在拜佛的鄭掌柜猛然起身,脖子上已經架著一柄刀,他顫抖的轉身,正好看到周虎臉上露出的森冷笑意:「鄭掌柜,好久不見。」
「你……你是江寒身邊的人……饒……饒命……」
「少爺給過你機會了……你不要啊!」
周虎笑著,露出森白的牙齒。
刀揚起,鮮血濺灑在佛像上。
佛像面目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