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堂里,雲悠取了黃符貼到棺材四周。
此刻,夜色沉沉,外堂又只點著一盞油燈,忽然有風一吹,油燈的火苗不住跳動,外堂里忽明忽暗。
此情此景讓江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殭屍片裡的場景,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這燕七是故弄玄虛,還是真有通神手段?」江寒心中暗道。
據他所知,這世界上練武到一定境界便超脫凡人,五品宗師之上的境界便超脫了肉體凡胎。
比如四品大宗師,全身真氣雄渾似海,既可以真氣傷人,也能真氣護體。
三品封侯境,呼吸之前真氣運轉,幾乎源源不斷,尋常兵刃亦傷之不得,想要殺人也幾乎只是一個念頭。
二品至尊境,幾乎只存在於武夫的口口相傳之中,有甚者說能夠踏空化虛。
至於一品,連記載也少之又少。
而如今燕七所說的,更是玄之又玄。
雲悠道:「爹爹,接下來要怎麼做?」
燕七從懷裡取出龜甲、稻草、竹根,在地上擺出八卦五行,邊掐指邊說道:「你去準備一盞油燈,置於棺槨北方。這叫引魂燈,引回蘇夫人的魂魄。」
雲悠點了點頭,當即找來油燈,置於棺槨上。
江寒問道:「接下來怎麼做?」
燕七一邊掐指,一邊喃喃自語:「小畜轉歸妹,歸妹轉小過,小過合中孚……我要到最高的地方去。」
蘇勝道:「最高的地方?那應是宅左的雲台。」
「走,到雲台去。」燕七收起龜甲、稻草等物,在蘇勝的帶領之下,前往雲台。
「這雲台本作賞月之用,高七丈七尺,站在台上,可以俯瞰整個蘇府。」
蘇勝指著前面一座高台說道:「請燕前輩前往。」
說著,蘇勝推開木門往上走:「這上面不常上來,因此蛛網塵封,你們小心點。」
來到三層樓,江寒忽地看到樓頂有燈光照亮,同時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散發而出。
「你不是說不常上來嗎?怎麼會有燈光?」江寒提出疑問。
上了樓,卻見樓閣中置了一盞青銅燈,那青銅燈高約五尺,燈芯點著,散發著黯淡的光芒。
蘇勝解釋道:「這是蘇某自海外找來的鮫人燈,傳聞可以保持千年不熄,當然,千年不熄倒是未必,但一旦點亮,燃燒數月也不熄滅。」
江寒稀奇地打量著青銅鮫人燈,暗自納罕。
鮫人這種神秘生物,倒是記載在許多文章,詩詞上面。
比如晉·張華《博物志》卷九:「南海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從水出,寓人家,積日賣絹。將去,從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滿盤,以與主人。」
說的是鮫人善於紡織,可以制出入水不濕的龍綃,且滴淚成珠。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第六》中也說:「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意思是鮫人做成蠟燭,長久不滅。
《太平廣記》說:海人魚,東海有之,大者長五六尺,狀如人,眉目、口鼻、手爪、頭皆為美麗女子,無不具足。皮肉白如玉,無鱗,有細毛,五色輕軟,長一二寸。發如馬尾,長五六尺。陰形與丈夫女子無異,臨海鰥寡多取得,養之於池沼。交合之際,與人無異,亦不傷人。
這裡的鮫人就和西方的人魚無異。
除此之外,杜甫也寫過:神女花鈿落,鮫人織杼悲。
只是,鮫人這種神秘生物只是記載在文學作品之上,是否真有此物誰也不知道。
燕七道:「設好法台,待我尋找出害人之物。」
雲悠依言而行,開始擺設一個法台:取東南方赤土築七星壇,在東南西北各插二十八宿旗。
待法壇設好後,燕七穿起水合服,握起桃木劍,緩步走到祭壇上。焚香於爐,注水於盂,忽地揮動木劍,旗幡無風自動。
江寒暗暗觀摩著。
忽地,燕七取黃符,猛吐擤氣,黃符在手上自燃起來。
燕七口中念念有詞:「此處為中宮……乾天、坤地、震雷、巽風、艮山、兌澤、坎水、離火……北天之中,紫微中垣,是為中宮。九宮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三垣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左垣八星包括左樞,上宰,少宰,上弼,少弼,上衛,少衛,少丞;右垣七星包括右樞,少尉,上輔,少輔,上衛,少衛,上丞……」
江寒心想:這說的是星相,這燕七還是有點東西的。
燕七忽然將劍一指,雙眼一睜,道:「找到了,咱們走!」
說完,燕七提起長劍便往樓下走。
江寒等人連忙跟了上去。
燕七一邊走一邊掐指,道:「這兇手不簡單!做好準備。」
一路走了四五丈,終於來到一處荒園前止步。
燕七道:「蘇勝開門。」
「這是荒棄了很久的園子……怎麼在這裡?」蘇勝愣了一下,當即找來鑰匙,將荒園的大鎖打開了。
雲悠點了一盞油燈,高高舉起。
但見荒園裡面雜草齊腰,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燕七一邊走,一邊從懷裡拿出幾個甲馬,說道:「這荒園間有股煞氣,將這甲馬貼在腿上,待會若是出事,便隨我走。」
這甲馬是紅色的紙,民間用來祭祀財神、月神、灶神、壽星等神祇時所使用的物品。
江寒愣了一下,下意識道:「甲馬神行術?」
燕七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地知道?」
這我可太知道了,那不就是《水滸傳》里神行太保戴宗常用的神行術嗎?
江寒道:「曾經有所耳聞。」
燕七誇讚道:「你倒是見識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