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看著赤發鬼招認出來的供詞,江寒臉色陰沉。
事實雖然和他預料的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赤發鬼原名周富,是江州西山一夥普通土匪的三把手,後來卻有人暗中提供兵器錢糧,讓這伙土匪不斷擴充勢力。
直至這伙賊寇終於釀成大亂時,身為百戶的張洋才率眾剿匪。
那一戰中,西山十八鬼中的首領羅剎鬼被射殺,剩餘的賊寇眼見情況不對,便作鳥獸散盡,大多遠遁他鄉,隱姓埋名,只有一部分讓張洋剿滅。
甚至周富交代,西山十八鬼中還有七八人仍然活在世上,只是隱姓埋名了。
周富雖然只交代到這裡,但江寒卻能腦補出事情的真相。
當時西山賊寇坐大,是因為有人暗中資助,這個人不是張洋,就是張洋身邊的人,而在張洋剿了匪後,為求戰功,又屠殺平民充當賊寇,換取朝廷的獎賞。
秦穆清氣得俏臉鐵青,事情的真相果然和江寒預料的差不多,她原以為土匪就夠可恨了,現在才發現有些官兵比土匪還更可恨。
江寒將供詞收起,目光微微閃爍,原本還準備栽贓陷害,現在看來完全用不著。
當年的殺良冒功案的主謀會是誰?絕對不止張洋!因為張洋在當時只是一個百戶。
將周富捆綁起來,江寒便將他一起帶走。
……
馬上,江寒和秦穆清並騎而馳。
狂風如刀,刮在臉上一陣刀割般的痛。
江寒卻思緒飄遠,他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秦穆清道:「接下來我們怎麼做?把這證據給離明司嗎?」
江寒道:「不!給夜巡司。」
頓了頓,他解釋道:「一來,因著當今太子和四皇子的關係,夜巡司和日巡司形如水火,得到了這份證據,肯定會往死里整張洋,甚至還會用瓜蔓抄這一招,挖出更多的人,而離明司終究有些底線,二來,我也能用這件事立一個大功,順利的話,京都那位四皇子會重用我,可以成為寧國府的靠山。」
這次唐儀和殷家的陷害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因為寧國府太弱了,也沒有靠山。
秦穆清道:「雖然我不太懂,但還有個問題。」
江寒道:「如何將這件事引到唐儀身上?」
秦穆清道:「對。」
江寒道:「這是計劃中最難的一步。」
雖然赤發鬼的招供可以將張洋拉下馬,也能讓人懷疑到唐儀會不會也參與了殺良冒功案。
十三年前張洋不過是一個百戶,如何策劃出這種大案?背後必定有人指點,而捷報此事的唐儀,無疑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
但可惜,江寒沒有證據證明唐儀跟十三年前的殺良冒功案有關。
懷疑始終是懷疑。
唐儀最多被牽涉到,被朝廷批評。
寧國府的危機或許會解,但卻不能將唐儀怎麼樣。
而江寒想做的是將唐儀也弄死,因為若是不弄死他,就等於給他翻盤的機會。
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可以製造證據……江寒道:「進行第二步計劃。」
秦穆清沒有問第二步計劃是什麼,而是道:「好!」
想到要將一位巡按大臣弄下馬,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激動,有些興奮。
兩人趁著夜色回到雲夢府。
如今雲夢府官差盡出,四處搜尋人犯。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抓到。
好在,兩人還是有驚無險的回到雲夢府一處秘密的房間,並將赤發鬼關起來。
怎麼栽贓唐儀是計劃中最大的難題,而且栽贓的手段必須高明,否則一旦被發現做了偽證,就得被對方反咬一口。
一開始江寒想的是找一些贓物留在唐儀身邊,但冷靜下來一想卻發現此舉太過粗糙,而且想找到十三年前官府勾結盜寇的證據幾乎不可能。
他有想過偽造唐儀和張洋的往來書信,但這麼做也不夠完美。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張洋親手寫一封給唐儀的書信,並在書信中寫出兩人的關係。
做得到嗎?
做得到!
兩人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在屋裡歇息,今晚奔波江州平安縣拿人,就連馬匹也累得口吐白沫,但兩人的精神卻是異常的亢奮。
看著秦穆清泛著桃紅的臉蛋,江寒小腹里升出一股火,搖了搖頭,將這股火壓了下去。
這個計劃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失敗,須得保持十二分的小心。
半個時辰後,一個高瘦的人影推門而入,道:「少爺,事已辦妥!」
看到周虎的瞬間,江寒就鬆了一口氣。
秦穆清道:「你讓周虎去哪裡?」
江寒道:「去了一趟張洋的老家。」
江寒又道:「接下來,就是計劃最危險的一環了。」
秦穆清問道:「怎麼做?」
江寒道:「我要去見張洋。」
當聽到江寒這一步的計劃時,秦穆清心中無比震驚,道:「不行!」
江寒道:「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有把握。」
……
日巡司的監牢里,陸通判正在受刑。
「滋!」一名獄卒拿著燙紅的烙鐵便燙在陸通判胸口上。
「啊啊!」陸通判發出悽厲慘叫,怒吼道:「張洋!你雖是日巡司的指揮僉事,但我乃一州通判,恪盡職守,並無過錯,你怎敢對我隨意用刑,我要告御狀!」
張洋坐在桌子後,冷笑著看著他:「陸雄,你是雲夢通判是不錯,可是你包庇寧國府嫡女當街殺人,又用酷刑逼迫十三名讀書人認罪,致死四人,就算上報朝廷,你也是個死!趁早認了罪,省得吃苦頭。」
「這是誣陷!誣陷!我死也不認。」陸通判大吼著。
張洋道:「繼續用刑,直至他招了為止。」
便在這時,一名衙役來報:「大人!寧國府女婿江寒已經抓到。」
張洋道:「好!秦穆清呢?」
「尚未抓到。」
張洋道:「繼續搜捕。」
這次主要是對付寧國府,江寒相比而言就是個小卡啦咪,無足輕重。
回頭,把人交給殷向榮便是。
就在這時,那名衙役卻道:「大人,江寒說,他有至關重要的消息要稟告大人,關乎大人的生死。」
張洋冷笑一聲,一個贅婿,能掌握什麼關乎自己生死的東西?
他下意識想讓衙役將江寒處理了,但想了想,還是道:「將他帶到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