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門前,冰天雪地里,幾名英武幫的少年久久徘徊,將腳下並不厚實的薄雪,踩成一片泥濘。記住本站域名
他們其實並非不想離去。
這麼寒冷的天氣,誰還不想回家窩在炕頭上,暖一壺熱酒,對窗而坐,閒觀庭前雪落。
他們只是不敢而已。
梁休他們,既然能當著皇城守衛的面,大搖大擺地走進宮城,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
哪怕不用他們貧瘠的腦袋思考,這些京城紈絝,也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個被他們口口聲聲稱作賊子的少年,極有可能,身份十分驚人。
畢竟,能夠自由出入皇城,看起來又不像太監做派,本身就沒有幾個。
皇帝,絕不可能。
親衛,年級又太小了點。
那麼,就只剩下唯一幾名沒有開府建牙的皇子。
無論梁休是哪一名皇子,那都是天潢貴胄,哪是他們這些紈絝能夠招惹的?
越想越有可能,即便周天寒徹,這些紈絝少年,依舊止不住流下冷汗。
「怎麼辦?」
有人承受不住,澀聲問道。
紈絝們面面相覷,良久,有人指了指宮門那些守衛,提議道:「要不,過去一個問問?」
眾人沉默,無緣無故靠近皇宮,這活貌似風險有些大啊。
眼看大家都面帶猶豫,身為副幫主的郝俊才,咬了咬牙,站出來,道:「行了,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
說完決然邁步,走向宮門,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然而,才走出幾步,雙腿就開始打戰。
郝俊才心裡後悔的要死,大罵身後這幫孫子,難道就看著你們副幫主送死麼?
也不知道勸勸,多勸幾句,自己不就不用去了嗎?
說好的兄弟情義呢?
終究還是拉不下臉回頭,郝俊才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勉強戰戰兢兢地挪到宮門前。
眼看還餘二十步的距離,前方陡然傳來一聲冷喝。
「止步!」
兩個頂盔摜甲的守衛,突然大步走來,手提長槊,對準郝俊才,厲聲呵斥道:「皇城禁地,切勿靠前。」
「兩位將軍饒命,小的不近,小的就是想問件事,問完就走。」
郝俊才滿臉惶恐,都快嚇尿了,趕緊從懷裡掏出幾錠碎銀子,哆哆嗦嗦地拋出去。
兩名守衛本來不想搭理他,見他還算識趣,一把撈住銀子,低聲道:「問吧。」
賄賂成功的郝俊才,長長鬆了口氣,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孔方兄啊。
未免被身後一彪兄弟笑話,他立刻挺直腰板,指了指宮門內問道:「敢問將軍,剛才進去的那名貂裘少年,是什麼身份?」
「你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左邊略微黝黑的守衛,頓時一臉警惕,手按佩刀,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
「將軍饒命啊,你若是不高興,小的不問就是。」
郝俊才還以為自己裝硬氣,惹得對方不快,趕緊再次彎下腰去,連連作揖。
另一名守衛目光變幻,伸手攔住黝黑守衛,深深看了郝俊才一眼,問道:「你問那人作甚?」
郝俊才腦子飛快轉動,佯裝憂慮地道:「那少年帶走了我的一位朋友,將軍你也知道,皇城嚴禁外人入內,我有些擔心她的安全。」
「原來如此。」
守衛恍然點頭。
他們還以為這人打聽太子身份,是別有所圖,既然是關心這個,倒也不妨告知。
「放心吧,她既然是被太子殿下帶進去的,就沒人敢把她怎麼樣。」
守衛說完,捏了捏袖中的銀子,告誡郝俊才趕快離開,隨後,便和黝黑守衛轉身走回宮門。
兩人誰也沒注意到,當郝俊才聽到太子兩字時,臉上那精彩至極的表情……
失魂落魄的郝俊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
「副幫主,真有膽量,如何,打聽到了嗎?」
眾紈絝急不可耐地問道。
「是太子。」郝俊才聲音低沉。
「不就是……是什麼?!」
「是太子。」這回總算清楚了一些。
「太太太……子殿下!!!」
英武幫的少年好漢們,一個個面如土色,不乏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
「完了完了!」
「這,這可怎麼辦啊?」
冷風中,驚駭欲絕的紈絝少年們,只差沒有淚流滿面。
本來想做件大事。
結果,大事沒做成,卻捅了個大簍子。
得罪了這位殿下,將來,怕是要前途無亮啊。
……
太極宮,御書房。
儘管外面天寒地凍,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一盞鎏金香爐擺在紫檀案幾之上,青煙裊裊升起,勾勒出一幅縹緲的圖畫。
炎帝梁啟坐在案幾之後,手提毛筆,正伏案埋首,批閱著各地送來的奏摺。
在他身旁,侍立著一位老太監,雙手攏在袖裡,低垂雙目,仿佛老僧入定。
房間裡極為安靜。
除了皇帝偶爾翻閱奏摺的聲音,便只余屋外檐上落雪的沙沙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梁啟坐直身軀,將毛筆擱在青玉筆架上。
隨後,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把窗戶打開,朕想透透氣。」
泥塑般的老太監,瞬間活了過來,微微躬身,隨後無聲走到窗前,雙手推開窗戶。
頓時,一片銀裝素裹,瓊枝玉葉,紅梅映雪的盛景,映入眼帘。
梁啟望著窗外,喟然一嘆:「如此良辰美景,朕卻得在這處理奏摺,實在可惜。」
老太監俯身,畢恭畢敬地道:「陛下大可暫時遠離案牘,出去走走,再回來處理不遲。」
「你這奴才,朕為一國之君,怎可為飽一時眼福,因私廢公,你當朕還是輕狂少年麼?」
梁啟笑著點了點老太監,說到少年,忽又想起自己那個受傷的兒子,沉聲道:「賈嚴,關於太子遇刺一事,有眉目了嗎?」
名叫賈嚴的大太監,上前兩步,一臉愧色地道:「回稟陛下,目前暫時還沒有消息。」
砰!
梁啟一掌拍在案几上,臉色陰沉:「怎麼回事,難道朕的密諜司,都是一群飯桶不成?」
賈嚴沒有吭聲,腦袋垂得更低,越發慚愧。
梁啟見狀,臉色緩和了一些:「吩咐他們,必須儘快查到線索,朕的兒子,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突然,他和老太監同時撇過頭,目光微凜,低喝道:「誰?!」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