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寓出來。
蘇小北見身旁趙文靜，一直垂著頭，也不說話，輕嘆口氣，道，「趙文靜，你家到底怎麼了？」
「沒、沒怎麼。」
趙文靜和蘇小北對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都這時候，你還不說？」
蘇小北急了，「你為什麼會欠借貸公司的錢？」
趙文靜只是一個大學生。
平時，又不買奢侈品，怎麼會欠別人十幾萬？
「我奶奶住院了，沒有住院費，所以，我只好向蔣哥借錢。」
趙文靜這倒沒有隱瞞。
「奶奶住院了？」
蘇小北愣了下，跟著道，「趙文靜，你奶奶得了什麼病？」
「就是老年痴呆，醫生說治不好。便出院了，退還的住院費，我都還給了蔣哥。」趙文靜如實道。
「老年痴呆？」
蘇小北嘀咕一聲。
不知為何。
他總感覺，趙文靜，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卻不好問，而是道，「趙文靜，帶我去見你奶奶，我幫她治病。」
老年痴呆。
的確不好醫治。可對蘇小北而言，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幫我奶奶治病？」
趙文靜錯愣的看向蘇小北，跟著搖頭，「算了吧。蘇小北，謝謝你的好意。」
在趙文靜看來。
連江北市最好的大夫，都沒辦法，醫治老年痴呆，何況，蘇小北僅是一名醫科大學的學生。
「我真的有辦法。」蘇小北強調。
「我奶奶，都八十好幾了，身體經不起折騰，蘇小北，你有這個心，就夠了。」
趙文靜伸手，撩了下短髮，「蘇小北，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幫我解圍，以後有機會，請你吃飯。」
說完，趙文靜轉身，走到馬路邊等公交車。
「趙文靜，我送你回去吧。」蘇小北追過來，出於好意道。
「沒關係的。你趕緊回家吧。」
趙文靜拒絕了蘇小北的好意。
「這……」蘇小北欲言又止，最後苦澀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嗯。」趙文靜含首應了聲，可跟著，她電話就響了。
「什麼？我奶奶又找不到了？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趙文靜接起電話，臉色，一陣面若死灰。也不等公交了，而是伸手，開始攔計程車。
「這個地方，不好打車，還是我送你吧。我的車，就停在那。」
蘇小北伸手，指了下流星莊園的方向。
「那、那就拜託你了，蘇小北。」趙文靜感激的道。
「沒事，同學一場。」
來到流星莊園門口，蘇小北和趙文靜，坐上保時捷。
「去什麼地方？」蘇小北詢問身旁的女學生。
「去西蘭五小區。」
趙文靜回答。
「好。」蘇小北一腳油門。
西蘭五小區在江北市的老城區。
之前。
蘇小北和江茹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
不過，蘇小北住的是樓房，而西蘭五小區，都是平房。
路途中。
趙文靜的目光，時不時看向保時捷內飾，想了好久，才小聲道，「蘇小北，這車，是你姐給你買的麼？」
「是江茹的車。」
蘇小北回答。
車，的確是江茹的，不過，卻是蘇小北給江茹買的。
「有錢真好啊……」
趙文靜羨慕的說了聲。
「有什麼好的。有錢了，該有的煩惱，一樣不會少。」
蘇小北苦笑。
以前沒錢的時候，他最多，讓江茹罵兩句。但至少，老婆不會回娘家。
現在倒好。
江茹一言不合，就回娘家，讓蘇小北獨守空房，難受的一匹。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且，有錢人的煩惱，在窮人眼中，也是幸福的。」
趙文靜擠出笑容。
二十分鐘後。
蘇小北開著保時捷，來到了西蘭五小區。
小區門口。
不少路人，見有豪車出現，都停下腳步，側目而望。
西蘭五小區住的，都是窮人。幾個月，都不一定，可以見到豪車。
把車停好。
蘇小北跟在趙文靜身後，來到了一間平房。平房裡，光線陰沉，點著蠟燭，連燈都沒有。
「蘇小北，我奶奶家，有些破，你別介意啊。」
趙文靜回頭，不好意思的看向蘇小北。
「我怎麼會介意？」
蘇小北連忙搖頭。
「文靜，你可算回來了。」
平房中，一名中年婦女，看到趙文靜，無奈道，「你奶奶，今天早上，還在家，可下午，就不見人了。」
「柴房找了麼？」
趙文靜焦急的問道。
「沒有，我沒柴房的鑰匙。」
那中年婦女，搖了搖頭。
她是住在隔壁的鄰居，看趙文靜一家可憐，偶會，就會過來送飯。
在房間中翻找了下，趙文靜拿起柴房的鑰匙。
嘎吱。
打開柴房的門。
趙文靜看到，一名穿著棉襖的老太太，正蹲在昏暗房間的角落，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什麼。
「奶奶！」
看到這老人，趙文靜連忙跑上前。把對方扶起來，眼紅道，「你怎麼又坐在地上？」
「你是誰啊？」
那老太太，一臉茫然的看向趙文靜，傳來虛弱的聲音。
「是我，趙文靜啊，你孫女。」
趙文靜哽咽道。
「原來是小靜回來了。回來好，回來好啊。是不是沒錢花了？來，奶奶給你。」
老太太說著，在口袋裡，取出兩張皺巴巴的二十元，遞給趙文靜。
見狀。趙文靜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從小到大。
每次奶奶看到她，都會給自己錢。哪怕，得了老年痴呆以後，也不例外。
「唉，趙文靜命苦，可憐啊。」一旁，那中年婦女，也有些觸動，對蘇小北道，「她父母鬧離婚，沒有人願意帶孩子。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就要了趙文靜的撫養權。」
「後來。」
「趙文靜爺爺去世，家裡的親戚，分走了老人的財產，還把房子賣了。」
「趙文靜和她奶奶，沒地方住，就搬到了這裡。因為平房便宜。一個月才200元。」
「小伙子。你是趙文靜的男朋友吧？以後，可要好好待她。」
這中年婦女，以為蘇小北和趙文靜在交往，所以，才會說這些話。
畢竟。
這麼多年，趙文靜，還是頭一回，把男生領回家。
「阿姨，你誤會了，我……」
蘇小北正想解釋。
不想，那穿著棉襖的老太太，卻走到蘇小北面前，拉住他的手，「你是靜靜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