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慶之也注意到了高句麗一方的應對,他看向王奇,道:「陛下,朴亦盛殺了朴元啟,這就意味著,我們要藉助朴元啟脅迫朴亦盛的想法,已經是失敗了。所以如今,已經沒有必要再喊話,可以直接下令進攻了。」
王奇頷首道:「你安排吧!」
「是!」
肖慶之立刻回答一聲。
當即,肖慶之就迅速的安排,所有的炮兵率先就位,瞄準了城樓上。
伴隨著開炮的命令下達,轟隆隆的炮聲響起。
一門門迫擊炮,響徹在城外。
一枚枚炮彈,掠過空中,轉眼已經是落在城樓上。
炮彈爆炸,帶走一批一批士兵的性命。
朴亦盛原本也在城樓上的,但在此時,卻是連忙躲避,退入了城樓上的房間中,避免自己被轟炸到。乙支文雄、李昌訶也跟著退入,兩人的神情都很是冷肅,甚至帶著一絲的擔憂。
當下的情況,太不利了。
齊國兵臨城下,而他們只能是藉助城池固守。
好在,他們也有步槍、火藥等武器。
否則這一戰,是真不好打。
炮聲在持續,城樓上甚至於,都有輕微的晃動感覺。好在這城池是以青條石鋪築而成的,根本不可能被炸毀,所以高句麗方面,還可以藉助城池死死鎮守。
時間,一點點流逝。
轉眼過去了一刻鐘左右。
朴亦盛有些意外,他看向一旁的李昌訶,道:「丞相,廝殺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的進攻,齊國僅僅是以大炮轟炸。這一情況,本王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乙支文雄附和道:「大王聖明,臣也認為,王奇之所以不直接進攻,是還有手段。只是在當下,看不出來情況,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李昌訶捋著頜下的鬍鬚,仔細的思索一番,道:「其實這情況,老臣倒是有些猜測。」
朴亦盛道:「什麼猜測?」
李昌訶說道:「齊國的進攻,無非是外面進攻,以及城內的裡應外合。所以齊國方面,真要是一直拖著不進攻,那就是等城內的動靜。」
「再者,此前就一直有人散播消息,鼓盪人心,要攪亂咱們平壤城。所以這城內,肯定是有王奇的人在的。」
「好在我們早就安排了軍隊在城內。」
「只要是有人敢冒頭出來,立刻就會被剿殺。另外,這平壤的四方城門守將,都是大將軍門下的弟子,都是大將軍提拔起來的心腹。」
「所以我們平壤城,是固若金湯的。」
李昌訶神色鎮定,繼續道:「我們當下,只需要靜觀其變,等著消息就是。畢竟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考慮其他沒有必要。越是思考得多,反倒是越發讓自己心慌慌的。」
乙支文雄道:「丞相所言甚是。」
朴亦盛道:「丞相所言甚是,我們如今,暫時就等著吧。勤王的命令,已經是傳來,料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其他的兵力來馳援。屆時,我們自然可以反攻的。」
李昌訶道:「丞相所言有理。」
三人都在各自安慰著,或者說,是在自己給自己鼓勁兒。
事到如今,別無其他的辦法。
隨著時間的匆匆流走,轉眼半個時辰過去,炮轟仍在持續。在平壤城的北城城樓上,的確是有諸多的將士受傷,乃至於是被炸死。
好在,齊國的將士不曾進攻,所以死傷的人不多。只是這樣的一番轟炸下,即便是青條石堅固,城樓上也是坑坑窪窪的,被炮彈炸出了許多的大坑。
朴亦盛、李昌訶、乙支文雄等人,都是小心等待著。
同樣等待的,還有王奇麾下的人。
王奇率領的兵力,都還在城外駐紮,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因為事到如今,王奇方面已經安排了聶封帶著人,悄然潛伏在南城外,等著鄭善器打開城門。
此刻的南城,城樓上。
鄭善器神情肅然,他盯著城外,當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忽然間,便有一名士兵,急匆匆來到鄭善器的身旁,壓低了聲音,稟報導:「將軍,人已經到了。」
這是鄭善器安排的哨探。
他知道齊國的大軍,會潛伏在城外,所以早早安排。
士兵傳回消息,他心中才徹底他是。
鄭善器鎮守南門的兵力,都是他麾下的嫡系,所以鄭善器直接調集兵馬,下了城樓,下令打開城門,將士都不曾違背命令,直接打開了厚重的城門。
尤其高句麗的將士,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高句麗方面已經被齊國包圍,根本就擋不住了。
還不投降,能幹什麼呢?
鄭善器帶著士兵出城,這時候城外的聶封也注意到,他立刻吩咐鄭善躍帶著士兵先一步殺出來,便迅速往前去接應。
同時,聶封也帶著人殺出來,全都是準備入城。
鄭善躍麾下的士兵,都是聶封的嫡系,雖說跟著鄭善躍往前沖,但實際上,就是藉助鄭善躍,讓鄭善器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雙方很快匯合,鄭善躍帶著的士兵,迅速控制城門口,又接管了城樓。
聶封帶兵抵達,他一招手,麾下的士兵直接入城,而聶封看著鄭善器,他頷首道:「鄭善器,此番破城的大功,你當居第一。你的功勞,我自會向陛下稟明的。」
鄭善器道:「聶將軍大恩,末將感激不盡。」
「入城!」
聶封下了命令。
所有人開始入城,兩萬兵力入城,除了一部分士兵鎮守城池,其餘所有的兵力,都開始隨聶封一起,包括鄭善器率領的兵力,都是沿著城內接到,直撲北城的方向去。
這一消息,很快傳出。
當消息傳到了北城,朴亦盛聽到消息,頓時懵了。
完了!
高句麗徹底完了!
朴亦盛的內心,更是憤怒於鄭善器的投降,他看了乙支文雄一眼,咬著牙道:「大將軍,這鄭善器,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乙支文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大王,臣有罪。是臣不曾察覺鄭善器這狗東西,竟然是起了背叛的心思。請,大王降罪。」
朴亦盛搖搖頭,道:「事到如今,還怎麼降罪?」
乙支文雄道:「大王,我們還可以撤退,請大王立刻撤出平壤,我們南下去躲避。只要避開了齊國的兵力,我們就還有機會的。」
朴亦盛搖頭道:「本王的兒子,死了!本王未來,還有什麼盼頭。高句麗至此,覆滅了啊!本王,是高句麗的罪人。」
說到最後時,朴亦盛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內心更是悲慟。
先死了兒子,又亡了國亡了家,他有愧於列祖列宗和妻兒父母。
鏗鏘!
朴亦盛忽然拔劍出鞘,他咬著牙,歇斯底里道:「來世,本王再和王奇一戰。丞相,高句麗的事情,你一應決斷。本王,先走一步了。」
他猛地一用力。
劍鋒過處,割裂了脖子。
噗!
鮮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城牆。
朴亦盛死死盯著城外,看著朴元啟所在的方向。他手中的劍哐當一聲跌落在地上,他身體緊跟著也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一絲絲鮮血,自朴亦盛的脖子上溢出。
朴亦盛雙眼已經瞪大。
那眼眸雖說已經晦暗下來,但卻也依舊帶著濃濃的悔恨和不甘心。
李昌訶看到了這一幕,喟然嘆息一聲。
可惜了!
朴亦盛其人,算得上是一個明君、仁君。擱在其他的君王身上,一旦國家破滅,或許就是屠戮百官的結局。
可是朴亦盛死前,卻是任由李昌訶安排,等於說,已經是給了李昌訶投降的權利。
乙支文雄道:「丞相,我們怎麼辦?」
李昌訶道:「還能怎麼辦?南城都已經被攻破,我們如今,只能是降了。大將軍,你安排下去,大軍立刻投降,不再抵抗。」
「是!」
乙支文雄當即吩咐了下去。
命令貫徹,城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李昌訶、乙支文雄帶著所有的大軍,便主動出城,並且高呼投降。消息傳出,肖慶之聽到後,臉上也是神情輕鬆,迅速安排將士上前接納,把所有的高句麗人羈押起來。
王奇緊隨其後入城。
原本王奇是要
大軍迅速掌握了北城,這時候,聶封已經帶著軍隊來了。
聶封看到王奇入城後,有些惋惜。
可惜高句麗直接降了。
如果可以一戰,聶封能多撈取一點戰功,可是如今,卻是不可能了。
聶封安頓了士兵,來到王奇身旁,稟報導:「陛下,南城已經控制起來。」
王奇頷首道:「你和肖慶之一起,迅速掌握平壤城。至於鄭善器,你把他帶過來。這一次,能輕鬆打破平壤城,就在於鄭善器率先開城投降,迎接你入城。他,當居首功。」
「是!」
聶封當即安排了下去。
他自身也和肖慶之一起離開,忙碌接下來的事情。
不多時,鄭善器被帶過來,他站在王奇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鄭善器,拜見皇帝陛下。」
他一開口,就是齊國的官話。
不得不說,這是大周昔年的底蘊所在,高句麗這樣仰慕大周的地方,高門大族都是學了大周官話的,所以到王奇定鼎天下,才能享受這些餘澤。
王奇頷首道:「鄭善器,這一次你打開平壤城的大門,很是不錯。毫不客氣的說,你當局首功。因為沒有你打破縣城,就沒有平壤城的輕易歸附齊國。」
鄭善器道:「回稟陛下,卑職不敢居功。一方面,是有舍弟鄭善躍的書信勸說;另一方面,也是陛下龍威浩蕩,所過之處,望風披靡。所以,才有今日的結果。這一次,都是仰賴皇帝陛下的天威,臣只是做了一點點工作罷了。」
王奇輕笑起來,這個鄭善器不簡單,雖說在高句麗,他屢屢作戰失敗,但是其言談舉止,卻是自有一股氣度,並非是愚蠢之人。
這樣的人,王奇是準備大用的。
因為這種背叛了高句麗,即便是對高句麗還有念想的人,也回不到往昔。
只能牢牢追隨齊國。
王奇繼續道:「朕聽聞,高句麗這裡,你鄭家是大家族,更是書香門第。論及治理政務,領兵打仗,你都是擅長的。你如今,也願意歸順齊國,那麼朕問你,你當真願意為齊國效死力,願意為齊國赴湯蹈火嗎?」
「當然!」
鄭善器沒有任何猶豫就回答。
他既然已經打開城門,那就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能是一條路走到底。
否則,最終的結果,是他在齊國不討好,乃至於在高句麗原本這裡,也一樣是討不到好處,所以乾脆老老實實的,就是為齊國效力。
王奇道:「關於你的安排,朕準備更好高句麗為韓州,你作為韓州長史,作為韓州二把手,協助韓州的州牧治理政務。你,意下如何?」
「臣願意!」
鄭善器一下就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他如今就是南城門的一個守將罷了。
論及治理政務,他涉及不到。
論及帶兵打仗,也沒他的份兒。
也就是因為有李昌訶、乙支文雄的保護,所以他才能還擔任鎮守城門的將領。否則,他連這一點都辦不到,只能是鬱鬱寡歡。
鄭善器也是飽學之人,他這樣的人,也有自己的心胸抱負,希望能夠一展才華。可是時至今日,鄭善器卻是沒有這個機會,一直是鬱郁不得志。
王奇卻是給了他機會。
高句麗變成了齊國的韓州,他一個高句麗的本土人員,不可能執政一方的。可是,能作為韓州的長史,作為韓州的二把手,鄭善器自然是願意的。
鄭善器又補充道:「臣,定不負陛下的厚望,自當全力以赴。不管前方是萬丈深淵,亦或是滔天火海,臣都會義無反顧的。」
王奇笑了笑,道:「說起來,如今的確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來安排一番。」
鄭善器道:「請陛下吩咐。」
王奇眼眸眯了起來,眸子中掠過一道寒光,說道:「高句麗王族一脈,雖說死了朴亦盛、朴元啟,可是朴家還有諸多的人員,不管是嫡系,還是支脈,乃至於朴家的所有人,我需要的結果,那就是全部撲殺,一個不留。」
嘶!!
鄭善器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心中很是震驚。
王奇的安排,果真是狠辣。
他打開城門投降,已經是成為了高句麗的叛徒。事到如今,再屠戮整個朴家的人,以及屠戮朴元啟的所有親人,那麼消息傳出後,整個高句麗昔日的心腹嫡系,都會把鄭善器當作是眼中釘肉中刺,都是仇視王奇的。
這是不可估量的後果。
鄭善器是英明果斷之人,他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
剛剛,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願意赴湯蹈火,不顧什麼事情,都會義無反顧,都會為王奇效力的。可是如今,一旦是拒絕了王奇,等於說,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豈不是言而無信。
他還當什麼韓州長史?
鄭善器很清楚王奇的這一安排,等於是進一步斷絕了他的退路,只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齊國一方,這就是王奇的算計。
鄭善器心中肅然,王奇真是太厲害了,這一手段著實高明。
「陛下,臣這就帶兵前往,今天之內,臣會完成所有的任務。整個朴家的人,一個都不會留下,全部撲殺。」
鄭善器直接就回答。
他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就直接說話。
王奇擺手道:「朕給你八百士兵,去行動吧。」
「是!」
鄭善器轉身就離去。
等鄭善器離開後,卻是有士兵來了,稟報導:「陛下,金在山求見。」
王奇吩咐道:「帶過來。」
士兵去傳令,不多時,金在山就被帶過來,他見到了王奇,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臣金在山,拜見陛下。」
王奇道:「金在山,你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