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的目光落在周貫的身上,冷冷一笑,道:「周貫,真是代考嗎?」
周貫心頭咯噔一下。
他心頭升起不妙的預感,因為當下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掌控。只不過周貫當下,他也不可能認罪是抓了端木白。
周貫以頭叩地,道:「陛下,是臣安排人代考,請陛下降罪。這端木白,是臣家中的人,所以安排了他代考。」
王奇淡淡道:「既然是代考,為什麼不寫周五福的名字,更輕鬆簡單,根本不需要你再偽造什麼。你如今寫著端木白的名字,那麼周五福就得一輩子隱姓埋名,只能成為端木白。如果讓端木白寫上周五福的名字,不至於有疏漏。」
周貫心頭更是緊張,他連忙道:「回稟陛下,臣是擔心過於張揚,甚至被人發現了周五福的情況,所以才寫了一個端木白的名字,畢竟端木白的名字沒有人認識。」
王奇道:「怎麼會沒有人讓認識,朕就認識啊!」
刷!
周貫面色再變。
王奇竟然認識端木白?
這一刻,周貫明白了緣由。
因為王奇認識端木白,他讓周五福假扮端木白,一下就穿幫了。周貫跪在地上,臉上神情惶恐,額頭上更是有豆大的汗珠,不斷的流淌出來。
即便如今天氣寒冷,可是在當下,周貫背脊一陣冷汗直冒,已經惶惶不安。
王奇繼續道:「朕還知道,在軍營外遠處的小樹林中,你周家的人脅迫端木白,讓他自己離開,好讓周五福頂替。可是端木白不願意也不配合,就把端木白抓了,然後控制在山中。說是,要等風聲過去,再來處置端木白,還要把端木白的幼弟也一併處置。」
轟!!
周貫腦子一下就炸響。
完了!
所有的情況,王奇竟然都知道,根本就沒有半點機會能隱瞞。
這情況太糟糕了。
周貫道:「陛下,老臣有罪,是臣一個人謀劃安排的。臣願領罪,我兒周五福是無辜的,他是受了我的安排。」
他再也沒有任何僥倖。
一切都被發現,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根本就隱瞞不了。
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
所有人聽到王奇的話,這時候都明白過來。周貫可不是什麼安排替考,而是知道了人家出成績,所以才要頂替別人,還抓了人意圖殺人滅口。
這是極為惡劣的行徑。
朝中一個個官員,面面相覷,都是搖頭。周貫的做法簡直是膽大包天,為了兒子的前途,甚至是想著這是第一次的科考,有諸多的漏洞,所以鋌而走險,真是太大膽。
這是踐踏國法。
王奇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眼神銳利,盯著眼前的周貫,冷冰冰道:「開科取士,是我齊國最重要的事情,你都敢鋌而走險。你,當然該死,更改千刀萬剮。」
一句話,滿朝震動。
所有人心下多了懼怕,王奇的話,已然是極為嚴厲。
「陛下,臣有本奏!」
這時候,朱善長卻是站出來。
王奇道:「何事?」
朱善長說道:「臣認為周貫自是該死,周五福也是參與之人,自當誅殺。乃至於周家,都應該處置,這是殺雞儆猴,要讓朝中官員知道這是紅線,是絕對不能踐踏的。」
「不過這一次科舉,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所以臣建議,這次的事情,就不必對外宣布,只需要內部處理就是。傳出去,影響太大。」
「陛下,臣附議!」
這時候,又有糜晃站出來。
他也一臉贊同神情,畢竟朝廷如今費盡心思,要聚攏人心,要讓天下人都站在王奇的一邊,一旦爆出周貫綁架端木白的事情,百姓對官員的印象大跌。
這有極大影響的。
「陛下,臣反對!」
林元崇卻是站出來,他雖說蒼老,卻底氣十足,聲音渾厚。
林元崇擲地有聲的道:「陛下,這一事情,沒有不漏風的牆,總歸是容易暴露消息。所以臣建議,必須重罰,否則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臣也附議!」
龍鷹卻是站出來。
他負責的監察司,如今稍稍空閒了下來,事情卻也不少。畢竟如今監察天下官員,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因為龍鷹接連的處置,以至於齊國上下官員,對龍鷹極為懼怕。
這是龍鷹監察司之主的天然優勢。
龍鷹面色銳利,道:「陛下,如果這事情不處理,消息傳出後,我監察司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將化為烏有。懇請陛下重處,否則,難以對天下百姓有一個交代。」
周貫心中已經後悔無比,他抱著僥倖的心裡,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原本是想著,要為自己的兒子,謀劃一個遠大前程。
沒有想到,最終卻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周貫高呼道:「陛下,臣有罪,請陛下賜死。只是這一切,都是臣安排的,我兒是依從我的安排,請陛下看在臣,過往略有寸功的份兒上,饒了我兒一命。老臣,甘願遭受任何的懲罰。」
「閉嘴!」
王奇神色銳利,呵斥道:「你還好意思說,你該死。」
「崔東山!」
王奇吩咐一聲。
「臣在!」
崔東山登時回答一聲。
王奇道:「將周貫、周五福立刻下獄,明日午時,在城外明正典刑,直接斬殺。周家滿門上下,全部流放嶺南。周家所有錢財,抄家沒收。」
「臣遵旨!」
崔東山答應了下來。
他對王奇的處置,是滿意的,涉及到這樣嚴重的事情,不處死難以對百姓有交代。事實上沒有處死周家的人,已經是王奇的仁慈。
王奇吩咐道:「夏侯虎!」
「臣在!」
夏侯虎身著甲冑進入。
他如今是禁軍大統領,自然隨時著甲在身的。
王奇吩咐道:「你立刻帶人,查封周家。然後,去城外把端木白解救出來,然後立刻送入宮中來。」
「臣遵旨!」
夏侯虎也是立刻就回答。
他轉身就離去。
士兵把周貫、周五福拖下去後,王奇的目光落在周子山的身上,道:「周子山,此次科舉雖說是第一次考試,雖說情有可原,可發生了這一事情,你難逃罪責。」
周子山仍是跪在地上,道:「臣,甘願受罰。」
他一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如此大的紕漏,內心也是自責。若非王奇發現,那麼不僅是朝廷錯失一個人才,更是錯失一個鮮活的生命,就要死在周家人的手中。
王奇道:「朕罰你三月俸祿,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
「臣遵旨。」
周子山再度叩頭道謝。
他很清楚王奇的處罰,看似是處罰,實際上是對他的愛護。發生了這般的情況,也僅僅只是罰俸三月,等於沒有出發一樣。
王奇擺了擺手,周子山就站起身,王奇道:「這一次的開科取士,自己思考不足的地方。然後,再來考慮其他。」
周子山再度躬身應下。
王奇的目光這才收回,看向徐明謂、錢嵩兩人,他對於兩人也是頗有印象的。兩人的試卷情況,王奇也大略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