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荼那心中一下驚慌起來,他高呼道:「沖,全部沖入城內。我們只要是進入城內,即便是有埋伏,也不懼。」
瓮城四周都是城牆,極容易遭到埋伏。
沙荼那眼下,必須往前沖。
在一個個蠻人往前沖時,在城樓上瓮城一圈的城牆,一個個早就已經埋伏好的弓箭手站出來,伴隨著馬遷一聲放箭,所有人齊齊放箭。
「咻!咻!!」
密集的弓箭射出,不斷有羽箭落下。
整個天幕,仿佛都在此時徹底黑了下來。尤其那密密麻麻的弓箭,形成了箭雨,便朝著瓮城內落下。一個個五溪蠻,不斷的往前沖,生怕被弓箭射擊。
即便如此,短短時間內,能往前衝出瓮城,進入到城內的士兵終究是少數。
撲哧!撲哧!
連續不斷的弓箭,射入一個個五溪部落士兵的身體中。
慘叫聲,響成一片。
也有五溪蠻的宗師境高手不斷揮刀,格擋射落下來的弓箭,帶著人往前沖。即便如此,城門就那麼大一丁點,在無數蠻人相互擁擠衝刺下,反倒使得通往內城的城門口,一下就擁堵起來,無法快速入城。
以至於,無數五溪蠻成了箭靶子,不斷被弓箭射中。
沙荼那已經進入內城,他看到城內的一幕,心下不解,但如今也容不得他去多思考,只能下令繼續往城內去。畢竟縣城內地方寬闊,有足夠的空間容納士兵,不至於再度遭到埋伏。
只是沙荼那剛衝出兩步,一下就停下,眼中瞳孔一縮。
通往城內的街道上,自兩側的房屋中,衝出一批一批的士兵。
這些人,大多數是手持長槍,形成了長槍陣。但人群中,也有手持盾牌的,也有持劍的,還有手持擂鼓瓮金錘的,混入長槍陣中。
在長槍陣後面,又是一批弓箭手,甚至兩側房屋頂上,也是一個個弓箭手。
所有弓箭手,迅速挽弓搭箭。弓箭再度射出,兜頭朝剛入城的所有士兵射去,以至於剛衝出來準備往內城去的五溪蠻士兵,一個個遭到射殺。
一時間,損失無數。
沙荼那看到這一幕,更氣得目眥欲裂,他已經明白了過來。
被算計了。
臨沅縣百姓的逃走,是官府故意為之。一方面是讓百姓離開,避免百姓在城內礙事。另一方面,是降低他的警惕,使得他直接帶兵入城,然後在城內伏擊他。
沙荼那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他直接下令道:「貢希多,你率領所有的宗師,走最前面突圍,給我殺過去,殺穿所有人的防線。只要殺穿官兵的防線,我們必勝。」
「是!」
貢希多迅速的安排下去。
短短時間,所有人迅速的往前沖。十餘個宗師境高手沖在前面,後面是蠻神教的一流高手,然後是其餘的武者,以及所有的五溪蠻士兵。
所有人,迅速的往前沖。
夏侯虎人在長槍陣中的,他提著擂鼓瓮金錘,看到大踏步衝過來的貢希多,手中的擂鼓瓮金錘掄起,裹挾著最強的力量破空砸出。
鐵錘橫空,打破空氣,掛著銳嘯聲轉眼到了貢希多的身前。
貢希多一口鐵背大刀,他眼見鐵錘砸過來,並沒有多少的懼怕。他在宗師境,那也是蠻神教赫赫有名的,實力很強勁。
貢希多一刀揮出,直接抵擋。
「鐺!!」
鐵錘砸在刀刃上,火星四濺。
貢希多一下就瞪大眼睛,他只覺得有摧枯拉朽的力量,傳入他的手臂上。手臂劇烈的疼痛,仿佛手骨都要碎裂,然後刀就已經被磕飛了出去。
鐵錘,一往無前。
砰!!
鐵錘砸在貢希多的胸膛上。
貢希多慘叫出聲,胸膛凹陷,五臟六腑碎裂。他口吐鮮血,整個人在鐵錘撞擊的力道下,拔地而起,人直接倒飛了出去。
貢希多在空中掠過,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沙荼那的身旁。他倒地的瞬間,再度吐血,臉上還有著濃濃的痛楚。
他還有一絲的意識,看到了沙荼那,張嘴道:「祭祀……」
話說到這裡,貢希多又是吐血,腦袋一偏,撲通一聲便跌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意識,人已經是死去。
沙荼那見到這一幕,心神一下就緊繃,更是悲痛無比。他抬頭往前方看去,登時看到了正在廝殺的夏侯虎。
「這是夏侯虎!」
沙荼那見過王奇麾下的虎將。
可是,夏侯虎是宗師境的高手,而眼下夏侯虎所展露出的實力,鐵錘過處,一個個宗師,直接被錘殺,至於一流高手,也是一個照面的事情。
分明是大宗師。
完了!
沙荼那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他派遣上去的宗師境高手,遭到阻攔。尤其是夏侯虎的身邊,也有宗師境高手。夏侯虎本身,又在不斷錘殺蠻神教的人。
即便蠻神教有宗師境的高手,但一個個被錘殺,以至於蠻神教雖說兇猛。片刻功夫,所有人已經被夏侯虎打怕了。
太強了!
任何人,夏侯虎都是一錘一個。即便不死,也是一錘下去重傷。
沒有一合之敵。
沙荼那回頭看去,只見他麾下的五溪蠻,還有些在瓮城內沒有衝出來。這些人不斷的慘叫,不斷的被弓箭射殺,以至於死傷慘重。
後面的城門口,被千斤閘堵死。通往內城的街道上,周圍是官兵,使得五溪蠻的士兵也無法往內前進。
沙荼那一行人,已經是進退無路。
慘叫聲,不斷響起。
或是弓箭射殺,或是官兵屠戮,以至五溪蠻的兵力損失慘重,根本擋不住。即便是五溪蠻能征善戰,是驍勇兒郎,敢於拼殺。
問題是,他們硬生生被伏擊,這是被算計的狀況,根本沒有人能躲避,也沒有人能反擊過去,導致死傷的五溪蠻越來越多。
沙荼那原本是想支撐一陣子,可是廝殺了不到一刻鐘,他麾下蠻神教的高手,近乎死傷殆盡,一個個宗師境高手不斷被夏侯虎錘殺。至於其餘的一流高手,死傷更多。
其餘五溪部落的士兵,更是不斷的屠戮。
短短時間,傷亡太多了。
沙荼那高呼道:「投降,我們投降!」
伴隨著沙荼那的吶喊,一個個五溪蠻也跟著高呼投降,都希望城內的官兵不再屠戮。然而,廝殺的官兵,根本不曾停下,所有人還是在殺戮。
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五溪蠻死亡。
一具具屍體,堆積起來。
鮮血流淌,染紅了街道,使得整條街道上,有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周子山人在城樓上看著,他是負責指揮這一戰的。他對於五溪蠻,並沒有多少憐憫。誠然,如今的楚國,已經納入齊國境內,五溪蠻也算是齊國的百姓。
問題是這些五溪蠻,一個個好勇鬥狠,都信奉蠻神教,全都仇視楚國百姓。雙方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留下這些人,只能是平添亂局。
所以周子山下令屠殺,一個不留。
沙荼那眼見官府不招降,更是殺紅了眼。他在這一刻,更是心中慌張,甚至內心無比的懼怕,更有濃濃的後悔。
他為什麼要趟這一趟渾水。
為什麼要出山來。
如今,完了。
沙荼那先是後悔,但漸漸的,後悔被骨子裡的凶厲取代。他大聲下令,命令所有人死戰。畢竟一個個五溪蠻沒有了生路,所有人都拼命的抵擋,希望求得一線生機。
奈何夏侯虎親自帶著人衝鋒,哪裡有兇狠的人,他的鐵錘就在那裡。他如今的錘面上,帶著濃濃的鮮血,他渾身染血,宛如魔神一般。
死在夏侯虎鐵錘下的人,多不勝數。
五溪蠻的抵抗,也給廝殺的普通官兵,造成一些威脅。一些人在殺戮中,被五溪蠻殺死,官兵的損失也不小。
馬遷看到這一幕後,神情也是凝重。甚至於,聞著城內外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兒,看著一具具堆積的屍體,他都有些作嘔。
他也遇到過五溪蠻劫掠,也經歷過慘狀,眼前屍山血海的一幕,他是頭一遭。
所以有些不適應。
馬遷深吸口氣,壓下了內心的不適,開口道:「周軍師,如今五溪蠻不足為懼。可是把他們趕盡殺絕,我們死傷的人也會很多,是否下令招降呢?」
周子山輕輕搖頭,道:「馬太守,五溪蠻的危險,你是知道的。現在招降,放過他們。如此的深仇大恨,以他們的秉性,你認為能放下仇恨嗎?一旦他們捲土重來,到時候沒有朝廷大軍在,你能守住。」
馬遷聽到後,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廝殺到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現在招降這些五溪蠻,就只能是留下禍患。所以如今要殺,那就殺個乾乾淨淨。
馬遷不再多言,收起了內心的不忍,這一戰必須要分出個生死。
殺戮仍在持續。
慘叫聲,喊殺聲,以及血腥味兒的氣息,不斷在城內起起伏伏。等到日落月升,天色暗淡下來,城內的喊殺聲漸漸平息。
當最後一個五溪蠻被殺,戰事結束。
城內,屍橫遍野。
無數人慘死在這裡。
夏侯虎抬頭往城樓上看去,高呼道:「周軍師,此戰我們全殲所有五溪蠻。包括蠻神教的祭司沙荼那,也被殺,戰事已經結束!」
周子山下令道:「處理屍體,謹慎些,謹防有人裝死。一個個先補刀,再把所有的屍體,抬到城外來,全部焚毀。」
「是!」
夏侯虎立刻吩咐了下去。
在士兵忙碌下,所有屍體迅速被處理,抬到城外堆積起來。不過這一屍體的堆積,五溪蠻算五溪蠻的,朝廷官兵算朝廷官兵的,各自是一堆。
周子山下了城樓,吩咐人在五溪蠻屍體上潑灑火油、烈酒,一把火直接燒了。
火勢燃燒起來,噼啪作響。
周子山卻是看也不看死去的五溪蠻屍體,他來到齊國官兵屍體堆積的地方。這裡的官兵人數也不少,一具具屍體堆疊起來,宛如一座小山。
夏侯虎神情悲慟,沉聲道:「軍師,此戰我們戰死一千八百餘人。即便有我們一眾宗師領先,即便我們先以弓箭射擊,還是戰死了這麼多人。」
周子山緩緩道:「近兩千的傷亡,換來差不多三萬五溪蠻的盡數覆滅,這是值得的。他們都是英雄,這一戰打得漂亮。」
「拿酒來!」
周子山吩咐一聲。
馬遷吩咐下去,不多時,便拿來酒水。
周子山在所有人屍體面前敬酒,絮絮叨叨一番話,然後酒罈子一扔,便下令點火。他再也不去看死去屍體燃燒的情況,和馬遷回到了城樓上。
所有將士卻不曾離開,靜靜看著屍體燃燒,然後在原地默哀。
城樓上,房間中。
馬遷沉聲道:「軍師,沙荼那以及差不多三萬五溪蠻覆滅。我們如今是否趁勝追擊,直接殺入五溪部落,掃蕩五溪蠻。」
「不!」
周子山搖了搖頭。
馬遷道:「軍師準備北上了嗎?」
周子山道:「五溪蠻已經削弱,蠻神教近乎是覆滅。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理,好好處理五溪蠻和蠻神教的事情,分化拉攏,不斷拿下剩下的五溪蠻。」
「殿下在北方宛縣和大周軍隊對峙,對我們當下的壓力很大。所以我需要儘快北上返回,準備一鼓作氣,擊潰大周的軍隊。」
周子山內心,仍是想著宛縣的戰事,擔心王奇遭到突襲。
馬遷鄭重道:「請軍師放心,我會處理好武陵郡的事情。武陵郡剩下的五溪蠻,的確不足為懼。這些事情,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周子山吩咐道:「我相信你,馬太守也去休息吧,我麾下的將士休息一宿,明天上午啟程北上。」
「是!」
馬遷起身告退。
周子山自身也是頗為疲憊,便早早的休息。
第二天上午,軍隊拔營啟程,便迅速離開臨沅縣北上。在周子山開始率軍北上時,他已經先一步安排哨探,把臨沅縣的戰果送出,讓王奇先一步知道消息,以便於王奇做出應對。
畢竟在很多時候,戰場上分秒必爭,或許就差這一點時間,所以周子山迅速送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