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試探

  巢湖,碧波蕩漾,一望無際。

  八月的天氣,巢湖的湖水更是猛漲,所以在湖上行船還是有些顛簸。好在熊泰一行人的戰船,那都是大船,承重強,吃水深。即便有風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船槳搖動,一艘艘戰船不斷的往前。

  熊泰沒有穿甲冑,僅僅是一襲黑色衣袍,便站在戰船的甲板上,眺望著遠處。

  熊泰在楚國時,也通過楚國的消息,知道一些王奇的事情,卻不夠仔細。這些日子,通過顧康這裡的消息,熊泰對王奇已經是了如指掌。

  在熊泰看來,王奇和他一樣,都是天才般的人物。雙方不論是武藝,亦或是謀略,那都是佼佼者,所以熊泰內心滿是鬥志。

  要擊敗王奇。

  這是他必須做的事,通過擊敗王奇來證明自己,更證明楚國比大周更強。

  一直以來,大周是天朝上國,是中原王朝,楚國卻是偏居一隅。在國力,以及名聲上,楚國都比不得大周,甚至楚國的人,被無數大周的人稱作南蠻子,是荊楚地區的蠻人。

  熊泰卻不服氣。

  他要打破這一看法。

  王奇是年輕一輩的領袖,擊敗了王奇,就等於是擊敗了大周。所以熊泰如今,是要一雪前恥,洗刷楚國的屈辱。

  熊泰的手擱在甲板上,他望著遠方一片碧波蕩漾,眉頭略微皺起,道:「顧康,從我們走巢湖水路,往九江郡去的路上,應該就有消息傳出,王奇肯定會知道的。」

  「原以為,王奇無論如何,都會在水上襲擊我們,和我們水上一戰。沒想到,對方卻是遲遲未發兵。按照目前的行軍速度,最多再有半個多時辰,我們就應該能抵達九江的渡口。」

  「事到如今,都不曾遇到王奇的水軍。」

  熊泰道:「看樣子,王奇不會派遣戰船來迎戰。」

  顧康恭敬站在一旁,說道:「論及水軍的戰鬥力,九江郡差遠了。王奇的士兵,主要是北地士兵,是徐州乃至於青州的士兵,他們南下九江郡,沒有戰船。」

  「九江郡本身,雖說有戰船,可是九江郡陸遠達疏於戰陣,實力一般。陸遠達沒有可堪一戰的水軍,王奇不選擇水戰,那也是正常的。」

  打心底,顧康瞧不起陸遠達。

  治理地方,顧康更強。

  打仗,顧康比陸遠達更是強了太多太多。

  熊泰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道:「你麾下的水軍,能征善戰,王奇卻不來廝殺,可惜了。不過這也可見王奇的睿智,懂得揚長避短。」

  顧康說道:「王奇的確不簡單。」

  對於王奇,顧康自始至終,都不曾輕視,因為對方絕非泛泛之輩。

  顧康和熊泰聊著天,不覺時間流逝,進入未時,廬江郡的大軍,已經漸漸靠近西林渡口附近。廬江郡的水軍戰船,小心翼翼的靠近。

  整個大軍,放緩了速度。

  熊泰很穩健的先安排戰船靠近,發起試探性的進攻。可是一番試探後,卻發現西林渡口的水寨,竟是徹底清空了,人影兒都沒有。

  熊泰本能的,覺得有些問題,讓麾下的將士小心謹慎一些,先讓士兵登陸岸邊駐紮,以便於接應他麾下的大軍。

  有軍隊登陸後,熊泰才率領大軍登陸。

  整個過程,沒有抵擋,也沒有王奇的軍隊出現,讓人意外。

  顧康有些意外,他沉聲道:「公子,該不會是王奇怕了。所以王奇帶著麾下的軍隊,直接撤離,不再抵抗我們。亦或是,王奇根本就沒有在這邊。」

  如今在外面,當著所有人的面,顧康不是以殿下稱呼,是以公子稱呼。

  避免暴露熊泰的身份。

  「不可能!」

  熊泰搖頭就回答。

  熊泰眼神睿智,道:「憑藉我對王奇的了解,他絕非是認慫的人,也不是什麼遇到了事情就退縮的人。王奇從出道到現在,從未打過敗仗。這樣的人,心氣兒高,不可能認輸。我們的行蹤,也不曾隱瞞,王奇肯定知悉的,所以他一定在這邊。具體王奇的意圖不知,所以當下小心一些就是。」

  顧康也點了點頭,王奇的能力的確是不容小視。

  熊泰道:「顧康,從廬江到九江的管道上,你聽從我的安排,是安排了哨探的吧?」

  顧康道:「安排了的。」

  熊泰頷首道:「暫時不知道,王奇是否會派遣一支奇兵,走官道奇襲廬江。只要有哨探,就能提前預判消息。再者,你在廬江還有軍隊鎮守,倒也不擔心。我們的軍隊,暫且駐紮休整一會兒,安排哨探,先去打探消息。」

  「是!」

  顧康快速的安排。

  一波一波的哨探離開去打探消息。

  在顧康的人行動時,顧康抵達登岸的消息,也先一步傳到王奇軍營中。

  如今王奇駐紮的位置,位於西林渡口後方十里處。這一處地方,西面是被大水淹了,成了一片沼澤區域。東面地區,則是一片山林。

  從西林渡口登陸北上去九江郡境內,必須要通過這一處地方。

  王奇的軍隊,駐紮此處。

  顧康大軍抵達的消息傳回營地,古通得了消息,急匆匆來到中軍大帳。

  顧康見到王奇,快速稟報導:「殿下,哨探剛傳回消息,顧康的大軍,已經抵達了西林渡口,大軍已經上岸。咱們第一步的謀劃,已經成了。我們任由對方登岸,接下來,估摸著對方就會來了。」

  王奇笑道:「這一步,就只是一個開端,不著急。咱們這一戰,慢慢來。估摸著對方很快會殺來,去傳令備戰,準備廝殺。」

  「是!」

  古通得令,轉身下去安排。

  王奇也起身走出了營帳,他眺望著營地遠方,眼中也有了鬥志。

  在王奇麾下的大軍準備一戰時,顧康安排的哨探,已經發現王奇軍營的情況,然後快速送回消息。當熊泰得知了情況後,更是有些發愣。

  王奇是什麼意思?

  退守陸地。

  準備在陸地上一戰嗎?

  當然王奇水軍不行,似乎也只能這樣安排。

  熊泰暫時不清楚王奇的意圖,便下令進兵,大軍休整了一些時間,已經恢復戰鬥力。兩萬多大軍浩浩蕩蕩的趕路,十餘里的距離,短短時間便抵達。

  大軍列陣,熊泰依舊是一襲黑色衣袍,直接上前。

  他想要見一見王奇。

  熊泰的戰馬,是隨船運過來的,他騎在馬上,抬頭看向王奇的大營內,高呼一聲道:「本將熊泰,王奇何在?」

  熊泰轉變了身份。

  這樣的話語,是以顧康麾下的將領自居。

  王奇本就在營地內,他聽到熊泰的話,說道:「喲,顧康竟然不親自來喊話,僅僅派了個無足輕重的嘍囉來應付。都說顧康胸有大志,要自立一方。就算顧康自立一方,兩軍交戰,也該出來見見面。怎麼的,莫非是顧康怕死,所以派遣你熊泰來。」

  熊泰是戰場上的宿將,聽到王奇的話,有些皺眉。他在楚國南方戰場上和五溪蠻廝殺,和其他賊匪廝殺,那就是喊話一番,然後直接殺戮。

  哪有王奇這樣的一番話,竟是拒絕,避而不戰,讓人有些不習慣。

  熊泰打起精神,說道:「王奇,休要廢話。本將前來搦戰,你可敢一戰?你王奇號稱大周年輕一輩的領袖,號稱是宗師境高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領袖群倫,如何武藝冠絕當世。」

  王奇聽著這話有些怪。

  拿他是年輕一輩領袖的話說事兒,這是頭一遭。

  尤其這個熊泰仔細打量,還真有些不一樣。所有廬江郡的人,衣著甲冑,裝備精良,唯獨熊泰一人,只是身著黑色衣袍,沒有穿戴甲冑。

  這是搞特殊。

  沒有一定的身份,可不敢這樣做的。

  王奇心下有了疑慮,卻是面無表情道:「我並非是號稱年輕一輩的領袖,我的一切都是一步步打拼出來的。你要搦戰,可以,先讓顧康出面。」

  說到這裡,顧康神色一下嚴厲起來,說道:「莫非,顧康是認慫了,還是膽小如鼠,不敢出來見面。你這樣的小卒子,且退到一邊去,讓顧康出來。本王聽聞顧康極為厲害,倒是要見一見他。」

  熊泰一下有些憋屈。

  小卒子!

  他娘的,他是楚國的三皇子,身份赫赫。如今被王奇當做小卒,完全是被忽略。

  熊泰不甘心,道:「王奇,莫非你是無膽鼠輩?連一戰都不敢。」

  王奇又道:「就你屁話多,你要找死,也別著急,等會兒我保准送你歸西。讓顧康出來,本王和他說說話。」

  此刻的王奇,又故意說道:「他娘的,好歹顧康是一郡太守,是一方之主。甚至都傳言,他在袁煒的麾下是自立一方。如今喊個話,都不敢出來。」

  熊泰的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還有搦戰不迎戰的。

  關鍵是,王奇句句話不離顧康,熊泰眼巴巴要搦戰,王奇卻不管他。尤其王奇的眼中,那就是把他當作小卒子,就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

  熊泰的內心,很是憋屈。

  熊泰仍是不死心,他是一個敢于堅持的人,所以又道:「王奇,太守大人就是讓我來搦戰的。有膽量先接受搦戰。」

  王奇道:「你一小卒子,能代表顧康?莫非顧康麾下的人,都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退到一邊兒去呆著,需要你送死的時候,自會通知你。」

  熊泰道:「王奇,你真是膽小如鼠。」

  王奇道:「本王如果膽小如鼠,就不會答應你的搦戰。我已經說得很清楚,讓顧康出來答話,然後再一戰。你是豬腦子,還是狗腦袋,聽不懂人話?一直不讓顧康出來。難不成顧康怕死?還是你殺了顧康篡位。」

  熊泰皺起眉頭,王奇堅決不出來,他也沒辦法。

  真是難纏啊!

  熊泰只能回頭看向顧康,這時候顧康便策馬走出來。

  這一幕,落在王奇眼中。

  王奇更覺得不對勁,按照剛才他的一番話,他不斷刺激顧康。可是顧康完全不搭理,甚至於一直任由熊泰說話。

  要知道顧康是主帥,是廬江郡之主。

  王奇喝罵,顧康早該忍不住了。可眼下的情況,是熊泰一直站在前面。他不說話,顧康就不出來。而熊泰回頭看了顧康一眼,甚至一言不發,顧康就主動湊上來。

  那模樣,仿佛顧康是下屬,而熊泰是主君一樣。再聯繫著熊泰一開始的話有些怪異,王奇更是有些懷疑。

  這是王奇不斷試探的目的。

  一直不答應熊泰。

  不斷讓顧康出來。

  王奇心下懷疑,只是暫時猜不出情況。他看到顧康出來,冷冰冰道:「顧康啊顧康,你終於捨得出來了。要見你,就和見小媳婦兒差不多,太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