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道:「這一事情,倒也簡單。」
說著話,王奇自衣袖中,取出一個錦囊,說道:「朱先生,此物可證明我的身份,請看。」
朱玉民心下好奇,忙不迭的站起身,走到王奇的面前接過來。
他打開了錦囊。
當看到錦囊中的白蓮章,一下瞪大眼睛,臉上更是有震驚的神情。
白蓮章!
這一枚印章,但凡讀過書有些眼界的讀書人,都知道這一枚白蓮章的意義。
這是代表了儒家領袖。
是領袖的象徵。
朱玉民的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他小心翼翼的取出白蓮章,捧在手心,仔細的打量著。一枚玉章,稍微懂一點行的,都能辨別真偽。
這一枚白蓮章,質地通透,白玉圓潤無暇。
一看,便是真品。
何佩奇看到後,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神情,他湊上去,仔細的打量一番。待何佩奇看到了白蓮章的情況,這時候兩人看向王奇時,眼神也多了敬畏。
兩個人,再無半點架子。
再不敢擺譜。
朱玉民小心翼翼的把白蓮章放入錦囊中,然後又把錦囊遞給了王奇。
朱玉民道:「王先生,言語冒昧,還請海涵。」
王奇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這時候,何佩奇接過話,說道:「王先生,您是林元崇公的高足,甚至林公更是把白蓮章,都給了你。等於說,已經把你定為下一代的儒家領袖。」
「你跟在林公的身邊,前途無量,為什麼要到青州來,還要相助大統領呢?要知道,如今大統領在無數人的眼中,那就是叛國之賊,被無數人詬病的。」
朱玉民、陸聖啟齊齊看向王奇。
都有好奇神情。
何佩奇的話,也是他們的疑惑。
王奇出身太好了。
身為林元崇的弟子,又有白蓮章在手,未來即便王奇什麼不做,也是前途無量。
足以風光無限。
可是王奇卻是不做官,偏偏跑到青州來趟渾水。
讓人不解其意。
王奇微微一笑,道:「說實在的,老師對我的要求,也是希望我跟在他的身邊。如今老師入京去,在長安擔任國子監祭酒,主持國子監。我只要跟隨老師,自然能在國子監揚名。可是,我卻不喜歡留在國子監。」
朱玉民問道:「為什麼呢?」
王奇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留在國子監,不是我的志向。我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真正的學問,不再書本中,而在地方上。」
「遊歷地方,才能有所得,學問才能落到實處,才能看到真正的天下是什麼。」
「我輩讀書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每個人,都有大志向。」
「我的志向,便是勘平天下,要恢復天下的秩序,要讓百信過上好日子。」
王奇侃侃而談,神色揮灑自如,自信道:「可惜,如今這天下亂了。可是天下大亂,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程度,我不知道。」
「所謂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我自幼讀書,讀了無數的書本,有一知半解,實際上,沒有遊歷地方時,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學問精深。」
「遊歷地方後,才發現許多學問,實際上自己根本不曾參悟透徹。因為一番遊歷,才有了更多的見解,也自覺有了真正的了解。」
王奇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
更是夾雜名句。
朱玉民、何佩奇聞言,相視一望,都是微微點頭。
王奇不簡單。
肯定是林元崇的弟子,一般的人,能說出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樣的話嗎?
不可能的。
一般的人,能說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樣的話嗎?
說不出來的。
兩個人如今,是真正相信。
陸聖啟也是有些學問的,他聽到王奇的話,順勢道:「那麼,王先生遊歷一番後,有了什麼見解呢?」
王奇微微一笑,不急不躁的道:「我一個人,帶著自己的親隨,離開京城後,四處遊走。我所過之處,滿目瘡痍,十室九空,天下百姓流離失所。」
「舉目望去,山河盡毀。舉目望去,百姓流離失所。」
「這樣的大周,不是我喜歡的大周,也不是我理想中的大周。」
「我一直想著,該如何改變。」
「從地方上自下而上的改變,亦或從朝廷中,自上而下的改變,這些我都曾推演過。可惜,都是行不通,因為皇帝沉溺於煉丹求長生。」
「這是無解的癥結。」
王奇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沉聲道:「要改變這些,要改變這一事,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最終,我有了唯一的一個結論。」
陸聖啟道:「什麼結論?」
王奇說道:「推翻大周,重塑天下。與其讓這座天下,繼續沉淪下去,不如,重塑天下。雖說會有陣痛,雖說會有為難,但我相信,最終一定會重新大一統的。」
「陸大統領,在青州舉起旗幟,反抗朝廷,邁出了第一步。」
「這是我為之欣喜的。」
「雖說大統領如今在青州,實際也有諸多的不足,以及諸多不妥當的地方。但是大統領邁出了第一步,點燃了星星之火。」
「這就足夠了。」
王奇說道:「我如今來,就是不讓這星星之火熄滅。大統領陷入困境,我願意相助一臂之力,助大統領擊敗程茂,守住青州。」
陸聖啟拱手道:「多謝王先生,有王先生相助,我就多了勝算。」
這一刻陸聖啟心下,卻是有些失望。因為王奇來幫他,是為了緩解他的困境,實際上,王奇卻不是來效忠的。
是為了對付大周。
說到底,是藉助他的力量。
陸聖啟雖說失望,但轉眼間,就已經恢復平靜,臉上堆滿了笑容。
對他來說,解決眼下的困境是最關鍵的。
陸聖啟問道:「陸先生,你認為如今,我們該如何破局,打破如今的困境?畢竟程茂率領的大軍,雲集在臨淄城外,足足十萬之眾,很難對付。」
「程茂此人,極為狡詐。」
「他和我一開始時,數次交戰,他折損了無數的士兵,卻是就地徵兵,以錢財蠱惑百姓徵兵,然後繼續擴大增強兵力。」
「以至於,打到了現在,他都還有十萬之眾,實力強橫。反倒是我麾下的軍隊折損無數,如今雲集在臨淄城內的兵力,已經不足三四萬人。」
「如今,程茂更是一直搦戰,通過搦戰削弱我的軍心鬥志。」
陸聖啟說道:「好在臨淄城池堅固,城牆厚實高大。所以如今,暫時還能堅守。這要是擱在其餘的小縣城,早就扛不住了。」
談到對付程茂,陸聖啟的內心很是緊張,甚至有些擔憂。
因為程茂極為老辣。
很不好對付。
如果不是王奇出現,尤其王奇身份不凡,陸聖啟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堅守多長的時間。畢竟不論是朱玉民,亦或是何佩奇,都給不出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