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慶之清點完這一戰的結果,楊山君已經率領騎兵離去多時。
他來到王奇的身旁,稟報導:「公子,和翟飛舟廝殺的這一戰,俘虜了三千六百餘賊兵。斬殺的賊兵,多達四千二百餘人。」
「其餘一些人,全都逃走。」
「這一戰,我們麾下士兵主要的斬殺,是先前翟飛舟的人進攻營盤時,我們藉助營盤防守,擊殺了許多人。至於最後掩殺時,是騎兵斬殺最多。」
「這批騎兵,太精銳了。」
肖慶之神情肅然,感慨道:「這一批騎兵,來去如風,且一個個極為剽悍。末將實在是沒想到,這一批騎兵如此的精銳。公子有這樣的一批精銳,著實厲害。」
越是接觸王奇,就越發現王奇的力量不簡單。
此前定下的計劃時,他們就知道王奇在青州有一支兵力。雖說知道,但沒有想到,這支騎兵會如此的精銳。
堪稱來去如風。
最關鍵的是,其攻擊侵略如火,無比厲害。
王奇微微一笑,道:「楊山君率領的騎兵,精銳無比。如今有楊山君的兵力,我們接下來介入青州局勢,會非常容易。」
諸葛豐眼中也有期待,但更有一抹冷色,說道:「青州的賊匪,遇到程茂率領的朝廷大軍,未必能抗住。」
「如今,有楊山君這一支精銳在。尤其楊山君對外,本就是賊匪。」
「在合適的時機,楊山君率領的騎兵,甚至可以給程茂致命一擊。有楊山君在,他策應青州的賊匪,就可以讓青州的局勢,拖垮朝廷,讓朝廷徹底失去威嚴。」
諸葛豐說道:「楊山君在青州,就是一柄利刃。」
他的話一出,肖慶之痛苦一縮。
朱善長也是一樣。
兩人都被諸葛豐的毒辣計策,所震撼到。不過諸葛豐的建議,不論是肖慶之,亦或是朱善長,都是贊同的。
王奇想在亂世中崛起,就必須行非常手段。
慈悲憫人,無法立足。
亂世,是梟雄逐鹿。
王奇聽到後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情況,以後再說。青州的局勢演變,我們暫時無法判定。軍隊清點一番,開始休整用飯。從白天廝殺到現在,還沒有吃飯。一個個士兵,早就餓了。」
諸葛豐道:「二弟所言甚是。」
具體的情況,他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在當下,還不清楚後續的發展。以後的青州,是什麼情況,再順勢而為。
肖慶之安排士兵去埋鍋造飯,而王奇便親自去探望受傷的士兵。
一戰下來,士兵損失很大。
王奇麾下原本有兩千多人,這一戰的廝殺,戰死了七百多人,剩下一千五百餘人。這樣的一個損失,堪稱巨大。
除此外,還有許多士兵受傷。
王奇一一探望受傷的士兵,寬慰一個個受傷的士兵,勉勵士兵振作起來。一番探望後,一個個受傷士兵,恢復了鬥志。
這些士兵對王奇,更是死心塌地。
這時候飯菜準備好,軍隊開飯,連帶著俘虜,也一併送去了飯菜。
吃完飯,軍隊開始休整。
不過也有一部分士兵還在忙碌,忙著處理死去的屍體。所有賊兵的屍體,一把火焚燒掉,以及官兵一方的士兵,祭奠悼念一番,也一樣焚燒掉。
這是最直接最簡單的辦法。
曝屍荒野,容易生出疫病。雖說如今是寒冬,不至於快速腐爛。但這時代,沒有後世的醫療體系,一旦爆發疫病,那就是只有等死的結果。
一切忙完,早就過了凌晨,肖慶之來到了王奇的身旁。
肖慶之道:「公子,卑職想到了一事。」
王奇道:「什麼事情?」
如今已經很晚,王奇都已經是睡了。畢竟忙碌了一整天下來,很是疲憊。
肖慶之沉聲道:「卑職考慮著南陽縣城的事,如今南陽縣城不難攻打。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卑職建議,由卑職連夜率領一部分士兵,殺到南陽縣城。今夜,就可以打破縣城。」
「不必了!」
王奇搖了搖頭,道:「如果擱在其他的地方,且南陽縣還有其餘的賊匪,倒是可以按照這一策略。可如今翟飛舟被殺,一個個賊匪四下逃竄,已經沒有一戰之力。」
頓了頓,王奇又道:「我們的大軍抵達,足以直接拿下南陽縣城。如今城內沒了翟飛舟的力量,即便剩下了一些人,也不足為懼的。」
肖慶之琢磨一番,頷首道:「公子言之有理。」
王奇道:「去好好休息一番。」
「是!」
肖慶之轉身就退下。
王奇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目光一轉,卻是落在不遠處,正坐著看月亮的諸葛豐。雖說如今是冬日,但也有一彎殘月在,有朦朧皎潔的月光灑落。
王奇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
王奇起身走到諸葛豐的面前,坐下來道:「兄長,這是怎麼了?」
諸葛豐道:「沒什麼。」
王奇道:「兄長是想家了嗎?」
如今抵近南陽,諸葛豐有心事,必然和諸葛家有關係。
諸葛豐聽到後沉默了片刻,旋即嘆息道:「不是想家,只是和家裡也有些關係。二弟,你可知,我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王奇問道:「為什麼?」
諸葛豐離開諸葛家的緣由,王奇自始至終,都不曾詢問過。
諸葛豐願意說,他自是聽著。
不說,王奇不強求。
涉及到諸葛豐的私事,不宜隨意去插嘴詢問。
諸葛豐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我之所以離家出走,是因為和父親諸葛無極,有著矛盾。四年前,家母四十不到,就患了重病。」
「當時,母親已經病入膏肓,想在臨死之前,見父親一面。」
「偏偏家父忙碌,在徐州下邳縣,和徐州陳家談一樁生意。為了滿足母親的心愿,我親自去了下邳縣,請父親回家,圓了母親最後的心愿。」
諸葛豐握緊了拳頭,說道:「他卻說,母親一介婦人,死了安葬就是,不可能因為母親的病,就直接回家,不顧家族的利益。」
王奇說道:「你父親的這一做法,的確有些不妥。人命大於天,更何況,伯母已經是到了彌留之際。」
諸葛豐眼眶微微通紅,握緊拳頭道:「父親不願意,我只能急忙從下邳趕回。當我回到家中時,母親還有一口氣,卻也到了最後的彌留之際。」
「母親,還在等父親。」
「母親也是極為聰明的人,她看到我一個人回家,頓時就明白了。」
「失望之下,當場斷了氣。」
諸葛豐語氣低沉,緩緩道:「我一直都記得,母親病逝的那一幕。她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失望。臨死時,她怎麼都不願意閉眼睛。那落寞的神情,烙印在我腦中一輩子都忘不掉。」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回家一趟。母親死後出殯,他也不曾回來。」
「後來他回家了,卻是一副憤怒神情,因為和陳家的生意談崩了。他不曾去給母親上一炷香,反倒是說母親影響了他,壞了他的運勢。」
「我打心底恨他,恨他無情。」
諸葛豐道:「事實上,他就是冷漠無情。他的眼中,只有家族的利益,只有諸葛家的利益。其餘的什麼事情,他都不關心。」
「他一直苦心孤詣的,費盡心機,想發展諸葛家的實力。可諸葛家這麼多年,卻逐漸沒落。昔年祖上出了帝師,可如今,雖說家族在南陽還有影響力,也就僅僅是這樣。」
「天下人提及諸葛家,也是稱讚。可是,也就僅僅是名聲。」
「沒有半點實力。」
諸葛豐說道:「這樣的諸葛家,我不願意回去。所以在我成年後,便離開諸葛家,四處遊歷,呆在外面,眼不見心不煩。」
王奇點了點頭。
對諸葛豐的情況,他只能嘆息一聲。
相比於諸葛豐,他卻是好多了。王宗熙好歹是巔峰宗師,在整個大周,都是最強的一批武者。大宗師不出,王宗熙就可以橫著走。
這樣的一個宗師,在王奇面前,卻有些拘謹,甚至一副討好的樣子。
因為王奇母親早逝。
王宗熙對王奇心有愧疚。
所以王宗熙處處對王奇好,處處寵著王奇,處處由著王奇的性子。
諸葛豐這裡,卻是不一樣。